通往市區的公路上,車流如織,綿延不絕。其間有一輛賓士速度奇快,且輕靈機巧,似游魚般越過一輛又一輛蝸速行駛的汽車,風馳電掣向著市中心駛去。
初戰告捷,令人振奮,接下來就是想辦法處理曾閻羅這個燙手山芋了。許文龍一邊全神駕著賓士,一邊在心裡細細盤算著,想到曾閻羅因莫名其妙被抓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滑稽模樣時,他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原來許文龍和劉強在明珠廣場分開後,便經過一番簡單化妝,再換上阿媚提供的一輛尋常小轎車,馬不停蹄奔向“夏威夷”娛樂會所,希望在會所裡能找到曾閻羅的蹤影。因為從梁景軒口中得知,只要曾閻羅有空,他幾乎整晚都會泡在那裡消遣。
只是天不遂人願,那天晚上曾閻羅恰巧有事無法分身,不得不呆在長洲灣而不能如期而去,這讓許文龍頗為沮喪。正當他糾結於去天宇集團總部還是去曾閻羅往處找人時,南區環亞商社社長宮自彪在一夥小混混簇擁下走了進來,垂頭喪氣和眾人議論著徑直進入一個豪華包間。對於宮自彪這個人,許文龍多少還是瞭解他的一些傳聞,知道他雖是一個混商社走邪路的人,而且手段亦有一些下作狠毒,但手上並沒有沾染無辜之人的鮮血,不會對別人趕盡殺絕逼迫太甚,也就是說內心尚有一絲絲正義之感,還沒有壞到極致。於是許文龍決定賭上一把碰碰運氣,情急之下想也沒想就尾隨他走進包間。
“嘩啦啦……”許文龍雙腳剛一踏進房間,四五把手槍便立刻頂住了他的腰眼。
“幹什麼?找死嗎?這是你隨便進出的地方嗎?”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男子惡狠狠對著許文龍吆喝道。
許文龍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也沒有反抗,只是用犀利的目光坦然看著宮自彪。
宮自彪面無表情,神情落寞,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和憔悴。他漠然看了一眼鎮定自如的許文龍,自顧自倒上一杯烈酒,一仰脖子咕咚一聲喝了下去。
房間裡頓時一片死寂,持槍的混混們神情緊張卻又茫然失措,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滿臉橫肉的光頭男更是進退兩難,手腳無措,老大沒有發話自己又怎能擅作主張?所以只好用槍死死頂著許文龍,目光無所適從看著宮自彪。
“把槍收起來吧。”終於,宮自彪對著手下揮了揮手,再一屁股歪倒在椅子上。
混混們一聽,立刻把手槍收了起來,但戒備之心依然沒有放鬆,依然鼓著牛眼虎視眈眈看著這貿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謝謝!”許文龍分開眾人,緩緩向宮自彪走去。
“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是來討債呢?還是來尋仇?”宮自彪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頭也不抬地說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倒有一條。回去告訴你們黎社長,不要逼人太甚,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昨天才把‘夏威夷’抵押給你們了,現在又來要錢,這不是把人逼上絕路嗎?”
“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討債的,更不是來尋仇的。”許文龍驚愕之餘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於是一臉坦誠地對他說道,“但你也不要問我是誰,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哦?那為了什麼?”宮自彪鬆了一口氣,用頗為詫異的目光細細打量著許文龍。
“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一個你應該很熟悉的人!”
“誰?你想打聽誰?”宮自彪一聽,立刻又變得警惕緊張起來。
“曾利曾閻羅!”許文龍看著宮自彪一字一頓說道。
“曾利曾閻羅?”宮自彪渾身一顫,手上的酒杯差點掉落在地。
“不錯,正是曾利曾閻羅。”許文龍微笑著問道,“想必宮社長對他並不陌生吧。”
“不不不,很陌生,非常陌生,一點都不熟悉,完全沒有和他交往過!”宮自彪楞了楞神,慌忙擺動雙手連連否認道。
“是嗎?他不是經常光顧這裡嗎?”許文龍滿懷期待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看來得另想辦法了。
“每天光顧這裡的人多得不得了,我又哪能做到每個人都熟悉呢?”宮自彪不動聲色回答道,“不過你找他有什麼事呢?你們又是什麼關係?可以隨便聊聊嗎?反正你要找他也不爭這一時半會。”
“沒什麼特別的關係,只不過有些私事需要和他了結一下。”許文龍模稜兩可地說道。
“哦?是這樣呀。”宮自彪嘴裡沉吟著,目光卻一瞬不瞬盯著許文龍。半晌,他才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真的對他不熟悉,你還是去找別人打聽吧。對了,我很佩服你的膽識,也很想交你這個朋友,如果你想在這裡消遣的話,儘管去吧,隨便吃,隨便玩,我請客。”
“謝了,不過我還真的要去找別人打聽呢。”許文龍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宮自彪,轉身大步向房門走去。
“阿鋒……”未等許文龍走出房門,自斟自飲的宮自彪突然開口喊叫起來。
“在!老大!”叫阿鋒的光頭男立刻向前一步,畢恭畢敬看著宮自彪。
“你不是跟曾利很熟嗎?最近有見過他嗎?”宮自彪喝著酒不經意似的問道。
“報告老大,我和曾利確實有一些‘私下’交情,而且昨天就在長洲灣四十八號別墅見過他,還聽他說這兩天一直不會離開那裡。”
“哦,好,很好,下去吧。”宮自彪揮了揮手,示意阿鋒退下。
剛到門邊的許文龍楞了楞神,但隨即便恍然大悟起來。好個宮自彪,不愧是個闖江湖的老油條,刁鑽油滑而又有心機,不經意間便假借他人之口洩露出曾利行蹤,如此不管以後結果如何,他都沾不上絲毫責任。
許文龍扭頭意味深長看了宮自彪一眼,拉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看看時間已差不多到了凌晨一點,於是更不逗留,駕車直奔長洲灣,輕車熟路潛入四十八號別墅,確定曾閻羅果然身在其中,正和一幫保鏢胡天黑地吹牛皮、侃大山。他本想找個機會一棍子把他砸暈,再拿上皮包溜之大吉。但仔細一想卻又認為不妥,萬一那光碟不在皮包裡呢,萬一失手沒放倒他呢?那豈不打草驚蛇引發對方警覺?如此思來想去便放棄偷襲的打算,轉身悄悄溜出別墅,爬上附近一棵枝繁時茂的大樹,睜大眼睛密切關注裡面的人員出入,耐心等著曾閻羅走出別墅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