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而熱鬧的濱洋國際機場,一架小巧輕盈、藍白相間的“灣流”噴氣式飛機呼嘯著鑽入雲霄,霎時沒入層層層疊疊的雲團。
機艙裡, “工頭”許文龍神采飛揚,派頭十足,正和兩個“空姐”湊在一起不停嘻哈打鬧。他身穿淡紅西裝,下配白色休閒褲,一抹淡淡的八字鬍顯得既灑脫又飄逸,再加一張甜而油滑的嘴巴,自然能博取不少異性的青睞與迷戀!
當然,這副造型肯定離不了藍副局座的親自操刀,包括其它隊員,也都因人而異進行過細心喬裝改扮。至於搭訕美女,那是花花公子的必備利器。許文龍也不敢馬虎,只有臨時抱佛腳,大著膽子從空姐身上開始訓練。
“你好帥喲。”一個空姐含情脈脈對許文龍說道。
“你更美,美得讓天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許文龍笑嘻嘻回答道。
“梁總肯定很倚重你,要不怎麼能坐上他的專機呢?”另一個空姐有意無意地問道。
許文龍笑而不答,只是喋喋不休向她們吹噓起自己虛無飄渺有趣經歷。
漂亮空姐神情專注,認真傾聽,不時逗得花枝亂顫、嬌笑不已,使得寂寞單調的旅程頓時變得輕鬆愉快、春意盎然起來。
“勞工”劉強等人面色黝黑,一身工裝,半眯著眼似睡非睡靠在坐椅上,一個個流露出疲憊不堪、麻木不仁的樣子。
在埃及首都開羅作短暫停留,補充完燃料的飛機載著“勞工隊”直接飛往卡伊拉,在其南部重鎮底比斯徐徐下降……
告別兩個熱情似火的空中小姐, 在國際紅十字會的安排下,許文龍帶著滿臉新奇又興奮的隊員們,坐上一輛破舊大巴直奔哈朗村。
由於連年內戰,原本富足繁榮的卡伊拉變得蕭條破敗滿目瘡痍,就像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奄奄一息苟延殘喘。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戰亂留下的疤痕和傷痛。城市骯髒不堪、道路年久失修。被炸彈擊中的房屋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遍地都是殘垣斷壁、瓦礫石條,燒燬的汽車坦克殘骸充斥著每個街道、每條道路,有的甚至還冒著滾滾濃煙,形成一條條張牙舞爪黑色巨龍,緩緩溶入黃褐陰霾的天空。讓人心情格外壓抑,格外沉重。飽受戰爭傷害的百姓目光呆滯而無助、面容憔悴而無奈,個個都像受驚的兔子般匆匆穿行於街頭巷尾、殘店破鋪,而不敢做片刻停留。生怕什麼地方會突然射出一串子彈而莫名其妙橫死當場、暴屍街頭。
駕車的司機是個黑人小夥子,平頭大眼,臉色陰沉,緊閉著嘴巴一聲不吭。他全神貫注盯著路面,時不時手忙腳亂狂轉方向盤,以避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榴彈彈坑和一輛輛面目全非的汽車骨架。偶爾有穿著破爛甚至赤身裸體的小孩子舉著乾瘦手臂、冒著嗆人塵灰追著汽車大呼小叫,狂奔不已,希望渺茫地向坐車人討要些許珍貴食物或小零鈔。
“真是太悽慘太殘酷了。”肖明被汽車震得顛過來倒過去,盪鞦韆般黯然神傷道,“看吧看吧,有多少人流離失所,有多少人食不裹腹,又有多少人魂歸天國?簡直就像人間地獄!”
李向華見怪不怪回答道:“那有什麼辦法,戰爭本來就是一臺巨大破壞機器,一臺永不停息的絞肉機,誰遇上誰倒黴!”
“是呀,戰爭更不是一個美麗的童話故事!”謝利安搖著頭輕輕說道。
“我就不明白,”翻譯官鄔雲情緒激動,憤憤不平地叫嚷起來,“那些當權者為什麼要發動戰爭,為什麼要置人民的生命財產於不顧,為什麼就不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商洽交談。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爭端很難嗎!”
他原本在卡伊拉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父親是個商人,經營一家大型超市,可以說是日進斗金,財源似水。但戰爭爆發後什麼都沒了,最後被迫逃離家園,轉到原籍華夏居住。
“如果別人觸犯了你的切身利益,讓你由高高在上的權貴瞬間變成一文不名的流浪漢,那你還會和顏悅色坐下來跟別人商談嗎?”劉強淡淡地回答道。
“怎麼不會呢?”鄔雲想了想,頹然嘆著氣說道,“誰有能力治理國家,誰能讓國家蒸蒸日上,誰能給百姓帶來安定幸福,那就由誰來主持大局當首腦,這是毫無疑問的。否則,高居廟堂而顧一己之利,或少數人之利,那不是把國家和人民往火坑裡推嗎?”
劉強呵呵一笑,沒有作聲,大家也都緊鎖著眉頭一言不發。車廂裡一下子籠罩著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雲,壓得人呼吸不順,喉嚨裡像卡著根骨頭似的。
許文龍一改輕佻放浪之相,一動不動端坐副駕駛位上,透過玻璃默默看著公路兩旁一掠而過的淒涼破敗景象,臉上露出一股無奈而憂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