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並不知道三層鐵絲網外頭的水溝有多深,便抬了兩張床板出去,或許到時能搭個浮橋。
到了外頭,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聚了過來,但石柱並未見到羅二薺,他便讓司空班長帶其他人先走,自己和姜立同留下來再等等。
這天夜裡在營地東南角塔哨站崗的正是三班的兩個士兵,到了凌晨兩點,他們便調小探照燈的掃射範圍,為所有人留下了一條通路,司空班長隨即帶著所有人,在黑暗中悄悄摸到了鐵絲網邊上。這時,卞關行掏出一把小鋼絲鉗,只有巴掌那麼大,剪起鐵絲來著實費力,幾個人使出吃奶的勁輪換著剪,好一陣子才剪斷了一根鐵絲。
在營地裡,能夠剪斷鐵絲的鉗子可是禁物,除了維修用之外,一概不得出借。不要說強勁有力的大鋼絲鉗,就連這把巴掌大小的鉗子還是卞關行在白天時候,憑著自己的平日裡的關係編個藉口好說歹說,好不容易才借出來的。
在營房這邊,石柱和姜立同左等右等,總算看見羅二薺俯著身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
“這邊,這邊!”石柱招手示意羅二薺過來,悄悄地說:“咋這麼久才來?我都等你好一陣子了!”
“唉!時間能卡上,已經是燒高香了!我也沒有手錶,不知道時間,只能睜大眼睛在那一個數一個數地數著,不敢睡覺。沒想到,一出來還真碰到你了!”羅二薺感覺有些慶幸。
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刻,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他們來寒暄。
石柱和羅、姜三人趕過去與大夥匯合時,第一道鐵絲網已被剪開,眾人正背貼著地從矮矮的缺口處穿過去。衛五四見石柱來了,高興地說:“石兄弟,你可算來了!”隨後,便招呼他們透過鐵絲網。
就在眾人加緊剪著第二道鐵絲網時,發生了一件誰也沒有料到的事情:不知為何,鐵絲網外的水溝裡忽然竄出一條火鏈蛇,那蛇一路“嘶嘶”地穿過鐵絲網,穿過草坪,竟直接進到了三班的宿舍裡,不偏不倚,衝著排長的腳踝上就是一口,竟至於把昏睡中的排長給疼醒了。隨後,那蛇若無其事地遊走。
火鏈蛇本無毒,但此後發生的事,證明它的這一口引發的連鎖反應竟比眼鏡蛇還毒。
排長被疼醒後,等清醒時便意識到三班的人可能想逃走。他試著喊幾聲,但嘴巴被堵住了,根本喊不出聲。他又試著用腰部的力量一步步將椅子往門口方向挪動,可沒挪多遠,一個失重,椅子撲通一聲就側倒在地。
沒辦法,排長只得在地下左右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繩子。經過無數次嘗試後,他的胳膊肘竟擠了出來,隨後,一直膀子也伸出了繩子外面,這一下,上身的繩子徹底鬆了。排長的手可以自由活動後,立刻拽掉了嘴裡的棉布,彎下腰去解開綁在腿上的繩子。隨後,他一面往外跑,一面大喊道:“快來人啊,有人要逃跑了!快來人......”
聲音一出,各個營房的燈馬上亮了起來,緊接著,排以上的軍官全都拎著衝鋒槍衝出營房。他們拿起手電筒到處照了照,很快便發現有一大堆人正意圖穿過東面的鐵絲網逃走。
軍官們見此情況,直接半跪在地朝逃跑的眾人開火。隨即,營地上空響起了警報聲,探照燈也掃了過去。
這時逃跑的人還未來得及剪最後一道鐵絲網,他們知道行蹤已經暴露,便慌忙臥倒在地。但還是有不少人來不及趴下,便慘死在了衝鋒槍之下,鮮血濺得到處都是,那些沒見過如此血腥場面計程車兵嚇得在地上抱著頭大哭起來。
就在軍官們向前衝鋒時,東南角塔哨上突然傳來“噠噠噠”一陣機槍聲,把他們打得措手不及,慌忙退了回去。朝軍官射擊的,正是三班站崗的兩人。
乘著軍官們射擊中斷的當口,司空班長毅然爬了起來,喊道:“快,來不及剪鐵絲網了,把床板擔上去,你們從上頭翻過去!”隨即,幾人便抬起床板,司空班長在下面扶著,讓其他人先走。
那些軍官看到有人站了起來,便躲在機槍夠不到的地方朝東邊射擊。另一方面,他們派兩個槍法好的人,在暗中將塔哨上站崗的兩人也打死了。如此一來,逃跑的人又完全暴露在子彈之下,他們此刻就同待宰的羔羊,除了拼命逃,毫無還手之力。
扶著床板的司空班長首先被擊中,倒了下去,大夥根本來不及悲傷,擺在他們眼前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越過最後一道鐵絲網。以目前的情況,只要站起身來,必死無疑。
“我來!你們快跑!”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卞關行扛起了另外一塊床板,掩護其他人爬過去。
然而,軍官們的火力實在太猛了,只有石柱、衛五四、羅二薺和十來個身手敏捷的人迅速翻了過去,其餘的都沒能倖免,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之中。
卞關行雖身中數槍,仍堅持到最後一個人翻了過去,這才爺們般地倒了下去!
翻過鐵絲網的人即刻跳進了水溝裡,迅速向對岸游去。他們感覺自由在望,然殺戮仍未停止。軍官們已經追到了第一道鐵絲網邊,工兵則拿著大鋼絲鉗,三下五除二,三道鐵絲網便被撕開了一條通道。
鐵絲網外的水溝並不寬,但很深,水草茂盛,使得遊起來非常吃力,而且,在子彈面前,一人多高的蒲和柴根本起不到阻擋作用。
追到溝邊的軍官們瘋狂往水裡掃射,跳下去的十幾個人相繼漂在了血水中。。
這時,衛五四也不幸被子彈叮上了,石柱快上岸時見他沒了動靜,便想回去拖一把,衛五四卻把石柱推開,用微弱的聲音說:“兄弟,我不行了,你快走,不要管我,回到老家,替我們給家裡人報個信......”
就在石柱含著淚欲轉身時,不料一顆子彈正中他的胸口窩,他頓感一切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