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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1 / 2)

原本陽光明媚的秋日,眾人忽然聽得日本飛機來了,頓時感覺天空失去了美麗。

待祝廣連把送豬之事說明了後,石柱才知道原來舅舅留的是這一手薑還是老的辣,雖然不至於能把業務給接過來,最起碼能給人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可是誰也想不到,日本飛機偏偏這時候來了。就在石柱喊著讓大家躲避之際,只聽得一陣陣尖銳的“咻咻......”聲刺破長空,接著便是強烈的爆炸聲,從北邊的山坡上直奔而來,頃刻間沙土飛揚、亂石滾滾,到處一片火海。

楊副官聽到石柱叫喊聲後也立馬反應了過來,趕緊指揮院子裡的人隱蔽。這些飛機都是從海上的航空母艦上飛來的,離老君堂距離實在太近了,況且這一帶並沒有防空預警,在極短的時間內,日本飛機便把炸彈丟到了院子上空,眼看就要落到地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石柱縱身一躍,把仍在指揮的楊副官一把拖到旁邊的一個拐旮旯裡,順勢趴了下去。一排炸彈落地之後,那巨響聲幾乎把石柱的耳朵都震聾了,一堆泥土把他和旁邊的楊副官蓋在了下面。隱隱約約之間石柱還能聽見“噠噠噠”的機槍掃射聲,那是幾組機槍手們在打飛機,一人在前面託舉著機槍,一人在後面扣動扳機,剎那間彈殼掉落了一地其實這並沒有什麼鳥用,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罷了,讓人感覺他們沒有坐以待斃,還在還擊。

等一切歸於平靜之後,空氣彷彿凝固了一樣。石柱慢慢探出頭來,透過煙幕看到有一些人已經跑去救火了,那些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這樣的陣勢他們見多了,都知道什麼時候就能爬起來。此時楊副官也抬起了頭,兩人拍拍頭上和身上的土,彼此一瞧,都成了灰頭土臉之人,竟至於兩人對笑了起來。

石柱細細看來,不知道從哪邊飛來一塊看上去很重的石板,一頭正好擔在了拐旮旯上面,若不是因為這邊是拐角處,估計這塊石板定會砸到他跟楊副官身上;而石板落地的另一頭,恰好就在楊副官剛剛站立的地方,倘若不是石柱把他拖了過去,恐怕這會他正壓在石板下了,就算沒被砸死想必也被砸殘了。這次也算是石柱救了楊副官,亦或是他運氣實在太好了,正好把楊副官拖到了拐旮旯旁邊,這拐旮旯又救了他跟楊副官兩個人的命。

石柱自己沒有受傷,他爬起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找他舅舅,生怕祝廣連會出什麼意外。好在祝廣連也已經爬起來了,也正在找石柱。兩人除了吃了些沙土、受了點驚嚇外,其餘並無大礙。隨後他們又找到了老張頭,連那匹棗紅色河曲馬並柞木馬車也都平安無事,他們這才稍緩一口氣。至於其他人有沒有受傷,這對於他們來說就無關緊要了。

經過簡單瞭解楊副官的秘書被彈片劃破了手臂,沒甚大礙;錢老闆則被飛起的小石頭打到了腦袋上,鼓起了一個不小的包;其餘的除了一個小兵頭部被劃破得稍微嚴重一點外,都沒有什麼問題。

這次落到大院裡的炸彈有兩枚,一枚就在石柱不遠處,另一枚落在了伙房邊上,那伙房被炸塌了一大半那些伙伕剛剛要不是被楊副官喊出來圈豬,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就在大夥忙著救火之際,伙伕長老吳突然喊起來:“誰看見老於了?”這下幾個伙伕才注意到老於不見了,會不會是被壓在了房子下面?眾人也再顧不上繼續救火了,趕緊往伙房跑去開始扒土。扒了幾把土後,大夥遠遠就聽見老於在喊:“我在這呢,我在這呢!沒事了!”原來老於剛剛去茅廁了,等他跑近了,老吳便開玩笑地說:“老於呀,這炸彈怎沒把屎尿噴你一身呢!”眾人聽完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楊副官安排好處理善後事宜後,便又回到了物資運送招標一事上,目前還有三家商行未出局,他一時也難以取捨定奪。從他內心來說,他個人還是比較傾向於選擇“廣連商行”,本來他就覺得“廣連商行”與眾不同,此次石柱又機警、靈活,臨危不亂,算是救了自己的命;再者,祝廣連送的那幾頭豬也算是間接救了伙房裡眾伙伕,要不然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被砸死了單從這兩點來看,“廣連商行”算得上是自己和伙房兄弟們的恩人了。於情於理,他都願意將這筆生意交與“廣連商行”,但是又擔心其他兩家商行不服,說自己徇私,因此他打算把今天情況先跟上司彙報後再做定奪。

就在楊副官打算將此安排告知三家商行之際,錢老闆捂著頭上的大包,在管家錢德彪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到了他跟前,臉上一副驚恐而又痛苦的表情。

“楊副官,我這樣子讓你見笑了!今天來這裡,我們‘天行運輸行’本是帶著十二分誠意的,想著為國軍乾點實事,也能為保家衛國出份力。怎奈碰到了絕種小日本飛機,沒想到都弄成這樣了,差一點連命都丟在了這裡!你看我這樣子,恐怕要在家裡休息一段日子,暫時實難再有心思理會其他事情了。唉......雖然有些不捨,不過這次我們不得不放棄這一為國軍弟兄效力的機會了......今後若再有機會,錢某定當一馬當先,為貴軍分憂!”錢老闆說完後便作出了告辭的手勢,繼而又用右手捂住了頭上的大包。

其實,錢老闆的這番說辭意思就是今天被這陣勢給嚇到了,自己不想冒著丟性命的風險來做這筆生意,不過又怕說得太直白的話,面子上過不去,因此就說了這些看似含蓄的話。

聽了這些話後,楊副官心裡竊喜,不用他自己說,錢老闆就主動提出來退出了;而且在他看來,一旦錢老闆退出,“雲港貿易行”的張老闆十有八九會緊隨其後提出退出競標的。不過楊副官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地說道:“錢老闆,你看,沒想到今天小日本飛機來了,讓你受這傷,著實是我們保護不力啊,楊某愧意萬分吶!遇到這事,我們能理解錢老闆的決定,只是很遺憾這次不能和錢老闆一塊共事了。下次若有機會的,一定再通知錢老闆!”

話音剛落,果不出楊副官猜測,“雲港貿易行”的張老闆也立馬過來了,臉上的灰塵都還沒來得及擦乾淨。其實張老闆剛爬起來時候就想說要放棄這次競標了,這些人雖說談不上貪生怕死,但也斷不會冒著性命危險接這生意的,何況今天恰巧又讓他們親臨了這險境,知道了這其中的厲害。剛剛錢老闆率先知難而退倒給了張老闆一個臺階,於是他便不拐彎抹角找什麼藉口了,直接說道:“楊副官,你看錢老闆那麼大的商號都接不了這筆生意,我們‘雲港’恐怕也難以勝任啊!等下次有機會,我們再為貴軍效力吧!”說完也匆匆做了個告辭的手勢,隨即吩咐跟班的趕著馬車離開了。

楊副官吩咐手底下當兵的將兩家商行的人送出了大院,轉而向祝廣連那邊走去。

來到祝廣連跟前,楊副官說:“祝老闆,今天真是多虧你們‘廣連商行’了!你家這位小兄弟不顧自身安危,對我有搭救之恩。而且,祝老闆不但送了我們這麼厚的一份禮,還讓我們伙房的弟兄們免遭更大的損失呀!我楊某人在此多謝祝老闆了!”

祝廣連趕緊回道:“楊副官言重了!換了誰,當時都會拉你一把的。楊副官吉人天相,萬事都能化險為夷,並不是我外甥的功勞。再者,我送的這份薄禮是真心慰問弟兄們的,我本人非常感激他們捨命保我海州一方平安呀!至於幫了伙房兄弟,那也是楊副官的功勞,他們可都是你喊出來的呀!”

楊副官聽完後笑道:“哪裡哪裡!只要大家沒事就好!”

說完之後,楊副官立馬回到了正事上:“祝老闆,剛剛你也看到了,錢老闆和張老闆也都相繼退出了今天的競標,這不能怪他們,今天的情況你也遇到了,要是替我們送物資,以後路上可能還會遇到像今天這樣的危險的,甚至比剛剛所見的還要危險!今天只要祝老闆點頭,這生意就歸你們‘廣連商行’了。如若祝老闆還有所顧忌,我楊某人也能理解,也會禮送祝老闆的。不知祝老闆意下如何?”

楊副官雖然非常希望祝廣連能答應下這筆生意,但是他始終無法擺脫千百年來的固化思維自己是官,祝廣連只是民,即便到了最後一刻,這個官也不會委身求民的,因此他絕不會說出懇請祝廣連能接下這筆生意之類的話,在表面上還是給了祝廣連兩個選擇。當然,楊副官也知道,畢竟現在只剩下“廣連商行”一家了,如果祝廣連也拒絕了,那這次招標可能要泡湯,或者到最後真要變成“銘佳商行”的張老闆說的那樣,把送物資的生意分給兩家或者三家做了。倘若如此,那他就非常被動。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主動權完全在祝廣連一邊,楊副官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撇開各種因素不談,楊副官自己也做了分析和判斷,他認為祝廣連會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然而,祝廣連也是身經商海多年的老手,這其中的彎彎道道還是能看懂幾分的,因此他絕不會這麼爽快就答應下來,否則楊副官還是會認為他的心思很容易就能被看穿。於是他說道:“楊副官,你也知道,如果接下這筆生意,我祝某人肯定不會親自運送的,只會碰巧時候能過來看看。這些事情都得由我外甥來主持,因此接還是不接,一切都得看我外甥的意思了。”

祝廣連說完後便徑直收了聲。楊副官見祝廣連並沒有轉而問他外甥答應與否的意思,只好親自問石柱道:“不知石柱小兄弟意下如何?”

這個結果本就是祝廣連和石柱都希望的,因此石柱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說道:“有什麼事楊副官只管吩咐就行!既然您用得著俺們商行,我定將做好這份差事,哪有不接之理啊!”

這個結果楊副官自然高興,祝廣連也很高興,當然,石柱更加高興。

這時,站在一旁一直都未開口的那位秘書終於說話了,“石柱小兄弟能有如此胸襟,我萬某人深感佩服。石柱兄弟乃祝老闆手下一員福將,定會順利做好這件事的,把它交給你,我們楊副官也放心!”萬秘書說完後便陪同幾人回到了會場,那裡在剛剛的轟炸中並未受到波及。

諸事既然皆已敲定,祝廣連便和楊副官簽訂了一份合作框架協議,都是些正常條款。而後,祝廣連又簽了一份《守密承諾書》,石柱也一併在上面簽了字。至於送物資的出入證件等事宜,萬秘書已安排下去辦理。具體的物資運送安排,楊副官稍後會專門派人前去告知祝廣連。

當雙方再次高高興興走出會場時,太陽已經快到正頭頂了,剛剛院中炸起的塵土也已不見了蹤跡。楊副官稍稍抬頭瞥了下太陽,又從懷中拿出一塊表看了下,便對祝廣連說:“祝老闆,你看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幾位就留在這裡吃個便飯,等下午再回去吧!”說完便打算讓萬秘書安排下去。

“萬秘書,請留步!”,祝廣連見狀趕緊攔住了萬秘書。他知道,這裡剛剛被日本飛機給炸了,伙房塌了半邊,自己要是留在這邊吃晌飯,定會給那些伙伕帶來諸多麻煩,心裡過意不去;另外,最重要的原因是祝廣連心裡還擔心一件事:日本飛機是從東北方向飛來的,不知道自家商行有沒有吃到炸彈,他想著要早點回去,不然這頓飯吃得也不安心。

祝廣連線著說道:“楊副官,如若平日遇到今天這等喜事,祝某定當留下陪你痛飲三大杯。不過小日本飛機剛剛才炸了這裡,弟兄們現在都在忙著打掃廢墟,若是再麻煩伙房的人專門做一桌午宴,我實在過意不去。再者,我們商行今天確實有些事情,得早些趕回去!”

“哎~,祝老闆,不麻煩,我讓伙房的人簡單準備些就行了!”

“楊副官的盛情我心領了!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四人一塊堆喝杯酒意思下,也算是慶祝今天達成這筆生意。午飯我們就不在這邊吃了,等改日楊副官方便的時候,祝某一定再做東回請!”

楊副官思量了片刻後說:“既然祝老闆今天確實有其他事情,我就不強人所難了,那就照祝老闆說的辦吧!”說完便吩咐手下人倒了四杯酒過來。

楊副官、萬秘書、祝廣連和石柱紛紛舉起酒杯,清脆的碰撞聲頓時響起在大院裡,一聲“祝今後合作順利”後,四人一飲而盡。隨後,祝廣連便向楊副官告了辭,匆匆往回趕。

出了院子不久,祝廣連問石柱:“柱子,咱來時帶的雲霧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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