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案往前共四把太師椅,分列在兩側。一側旁邊立著釉彩瘦頸大瓷瓶,一側旁是一方小桌,桌上一盆墨蘭。往前中間立著兩方雕花木屏風,將入門處的小廳格擋開,蘇言認不出是什麼材質,但看起來很貴的樣子。屏風的另一側,蘇言沒去過,也不過多揣摩。
“我是陛下的臣子。”李世子走到窗前,忽又轉過身來,對蘇言笑道。
所以我是效忠陛下的。儘管這個事情費力不討好,還得罪人,但他身為大理寺少卿,有查明真相的義務。顯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蘇言明白他的意思。
李東來穿的也是公服,硃色的公服映得他面容皎皎,唇紅齒白,端是俊逸非常。因背光,朦朦光影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蘇言這一瞬間覺得他像踏雲而來的神君。
當然後面蘇言覺得她當時圖樣圖森破,可能是腦子進了shi。不過這個也是後話,暫且不表。
李東來答應了關於“平”字的調查工作,蘇言笑呵呵地吹了幾句彩虹屁,諸如“秉公執法”“剛正不阿”“堅決不向黑惡勢力低頭”等等,本想吹高興了,讓他將每月一篇作業的安排收回。沒成想,李世子居然聽得羞赫,將她趕了出去。
蘇言忙不迭地跑出門,未曾看到後面那人臉上驀然升騰起的笑意,李世子合了幾次嘴都沒合上。
這是個好機會。怪道那人說她是畫龍點睛之關鍵,也不枉他費盡心機,賣了人情,將她藏在我這裡。嗯,就是人笨了點,笑呵呵的,倒是還挺可愛的。
李東來揹著左手,右手食指捲起一片墨蘭葉子,輕輕捻過,唇邊不知覺又揚起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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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放了班,蘇言一個人騎著小毛驢先趕回了住處。
今日李世子佈置了功課,蘇言自此要開始與賀先生學習,雲焱傳話後,也幸災樂禍地端了個凳子跑來看她熱鬧,讓蘇言頗為無語。
賀先生簡單考評了一番,看著蘇言也有點一言難盡,這讓雲焱笑得更歡,更過分的是,他還邊笑邊當著他們的面磕瓜子!
賀先生嫌棄他叨叨叨太吵,跟個麻雀兒似的,便毫不留情地將他趕了出去,還關上了書房的門,讓蘇言又笑了一遭。
如褚雲清和李世子的意見,賀先生也覺得,蘇言基礎異常薄弱,連字兒都認不全,但她於詩詞社科上,似乎又頗有天賦,便為她量身定製了一套課程,不僅包含《三字經》《千字文》等蒙學課本,還有四書五經之類進階套餐。每日除誦讀外,還有描字抄寫。賀先生還說,世子吩咐了,要往科舉方向培養,待過幾月,字認得差不多了,還得練館閣體。
一番安排,讓蘇言彷彿回到了高中時代,任重而道遠。
因是第一日,賀先生給蘇言講解安排後,又給她兩本字帖,讓她回去先自行練習。賀先生根據安排列了書單,也一併給了蘇言。
時人對書籍看重,即使是蒙學時的書籍,也會妥善留存。賀先生因是當差,這些書都在老家,沒有帶來,遂囑咐他找人借書看看。
蘇言打算下次見世子的時候給他問問,如果有課本,也好借來抄一抄,不僅練字,也省一筆錢。
回屋還比較早,用完晚飯,蘇言換衣服時,想起肥皂的必要性,遂列了個清單,又憑著記憶,將製作步驟寫下來。之後去廚下,託何大娘次日購幾斤肥油和下腳料,又找雲焱要了白酒。
雲焱以為蘇言是自己喝,鬧著非要讓她在開封之時叫自己一起。蘇言無奈,只得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