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裴南剛一過來就看見六神無主的水遙,在他的印象中,這小丫頭一向機靈的很,很少會出現這幅表情,看她這樣,方裴南心疼極了,恨不得將這小傢伙整個抱在懷裡才能放下心來。可正當他拉著人準備進去時,這小丫頭輕輕一擺手,立馬就恢復了平時的鎮定。
“沒關係,裴南哥,我自己進去就好。相信我,這件事我可以處理好的。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我們學校的名譽受損了不少,再加上校長和教導主任都在裡面,事情肯定不簡單,除了我們幾個當事人,其他的人都是不適合出席的。要不你就在外面稍微等等我,說不定一會兒就出來了。”
水遙一旦下定什麼決心,那絕對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方裴南雖然曾經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可畢竟已經畢業了,對於學校的負面新聞還是不要沾染才好。
“行,那我就在外面等著你,如果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叫我!”
……
水遙剛一進去,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震到了:不足二十平米的辦公室裡竟然擠了少說也得有十來人,這讓原本狹小的空間顯得更加逼仄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
打眼一看,水遙發現屋裡不僅有校長和副校長、教導主任、英語老師,除此之外,自己幾乎整個宿舍的人都過來了,在校長的威壓下,別說是學生們了,連那幾個老師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下,我而王綿綿則一個人蹲在角落裡,捂著嘴巴輕輕抽泣,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不過田壯壯就不同了,水遙剛剛邁進辦公室,就瞧見這鐵憨憨不停的朝自己使著眼色,那擠眉弄眼的樣子看上去端是有幾分滑稽。
“水遙,你過來說一下這王綿綿的演講稿到底怎麼回事兒,這王同學剛剛可是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搞的鬼,而且在交談會上王綿綿所說的那些內容,以你的英語水平,不會什麼都聽不懂吧?”
剛剛水遙在趕過來的路上,腦子裡就已經將現在的場景預演過無數遍,況且王綿綿在交談會上所用的那份演講稿正是自己為了讓她洋相百出親手寫的,現在事情發生了,她水遙自然是脫不開關係,被盤問是在所難免的。
穩了穩心神,水遙抬起頭,風輕雲淡的看了看遠處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王綿綿,接著,聲音不大的話語幾乎是一個字兒一個字兒蹦出來,可威力絲毫不亞於空中驚雷。
“是的,校長,我承認這件事情確實跟我有關。不過王綿綿落到今天這個下場,純屬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根本不值得同情……”
“你他媽的放~屁,什麼多行不義必自斃,水遙你這小賤~人從來都沒安好心,你就見不得我過得比你好是不是,好不容易獲得了這次交流會的名額還被你這麼搞黃了,現在我落魄了,丟人了,你心裡是不是得意的恨不得將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你的心腸太惡毒了,我咒你們全家不得好死!”
剛剛還蹲在牆角弱柳扶風的王綿綿被水遙這麼幾句輕描淡寫的話一下子激的成了一隻炸了毛的烏鴉,立馬渾身充滿了力氣,一蹦三尺高,指著水遙的鼻子就跳了起來,這一句比一句惡毒的咒罵讓一旁的幾個老師都聽得眉頭緊皺,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眼看著王綿綿的張牙舞爪的爪子就要勾到水遙那白白嫩嫩的臉上,還是教導主任眼疾手快,想都沒想直接上前擋住了王綿綿這拼盡全力的一次攻擊,剎那間,胳膊上就多了幾道血淋淋的抓痕。
“王綿綿,請注意自己的言行,好歹也是咱們學校的學生,你是受過教育的,言行怎麼比不識字不懂禮的村婦們還潑皮,還潑辣?瞧瞧你現在像什麼樣子,怎麼還跟水遙動起手來了?”
校長一看,這王綿綿不僅屢教不改,還出手傷人,實在是朽木不可雕,氣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子心頭火蹭的一下就升了上來,不過多年以來的修身養性讓他在面對眼前這一切時,依舊用了最大的力量隱忍著。
“今天學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著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今天把你們都叫來,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希望大家在說的時候都不要帶上私人的情緒,便於我能夠對這件事情做出一個比較合適的處理。”
“至於有些學生,眼高於頂,目無尊長,或者是仗著家裡有幾個錢根本就不把咱們高中放在眼裡的,事情結束以後大可以自行離開,不管是對學校還是對本人,都是一個好的結果。”
王綿綿剛剛還在氣頭上,當出手誤傷教導主任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已經傻在了原地,恐怕接下來自己在抹眼淚博同情,都起不了什麼作用了。而校長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哪怕隨便在街邊牽過來一條狗都能聽得明明白白,難不成學校真的打算開除自己嗎?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瞬間就長成了參天大樹,王綿綿整顆心都沉到了谷底,指尖傳來的輕微痛感讓她恨不得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巨大的恐懼像陰霾一樣迅速從頭頂蔓延到了腳底。
王棉綿只要一想到若是因此自己沒有學上,怕是讓自個兒爸媽砸再多的錢都沒有用了。如今這個醜~聞鬧得這麼大,以人們對南豐高中的關注度,怕是自己不出今天就會成為全市師生以及家長們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沒有任何一個學校會願意收容自己的。
“不……不,我不是故意要傷教導主任的,誰讓他非得為這小~賤~人擋那麼一下子?這件事情根本……根本就怨不得我啊,就像您剛剛說的那樣,我連英語單詞都讀不囫圇,又怎麼會故意敗壞咱們學校的名聲?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王綿綿眼裡的恐慌實在太過明顯,顫抖的嘴唇,蒼白的臉色和那一系列沒有條理邏輯的話讓原本收了好處,有心袒護她的副校長都連連搖頭,沒頭甚至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對!是水遙,一定是水遙!這都是她故意設下的陷阱,從進學校的第一天起,我們倆的樑子就結下了,她日日夜夜盼著我身敗名裂,心眼兒壞的能毒死幾十匹馬,要走也是她走,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沒有!”
王綿綿越說心裡越慌,一邊搖頭,一邊擺手,腳步踉蹌,語無倫次,除了一身衣裙還算乾淨整潔,眼下,她的模樣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這是一個正常人。
水遙覺得,自己可能跟這王綿綿天生就磁場不合,只要湊到一起,準會鬧得雞飛狗跳的,眼下這王綿綿要是真的瘋了,會不會有不少人將事情的後果都算在自己頭上?想想未來那從天而降,數不勝數的大鍋,水遙就覺得自己的腦仁疼得厲害。
“校長,老師們,今天的事情讓你們為難了。王綿綿手上那個演講稿確實是我準備的,當時確實因為參加交流會的名額不明不白地被搶走,心裡覺得有絲不忿兒,不過這張紙上的內容純屬是我當時寫出來洩憤的,並沒有故意拿給王綿綿讓她在交流會上用。再加上本來就是一張廢紙,當時隨便寫寫擱在筆記本里就沒動,不想竟然被王綿綿給偷走了,所以實在很抱歉,這件事情的發生跟我也是有關係的。”
校長本來以為,水遙會直接找一些藉口把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可不想這小丫頭卻如此坦蕩,大大方方的都給交代了,而且其中幾個細節仔細想來竟是沒有絲毫破綻,也不知是不是刻意而為,提前想好的。
就在水遙剛剛把話說完的時候,田壯壯也瞅準機會,加入進來。
“水遙說的沒錯,這件事情我們可以作證的。王綿綿在拿到了參加交流會名額之後,那天回宿舍可是好耀武揚威的一番,到最後竟然恬不知恥的想要把水遙之前準備好的演講稿拿過來供她自己使用,實在是把我驚得三觀都碎裂了,要我說,沒有金剛鑽就甭攬瓷器活兒,要不最後丟人的還是她自個兒……”
“你……田壯壯,你不就是水遙身邊的一條狗麼,平時自然是她說什麼你就說什麼,反正你們倆串通一氣就知道坑我,現在還往我們頭上扣屎盆子,說我偷東西,簡直是無稽之談!”
田壯壯聽到這兒也是徹底為王綿綿這智商捉急,朝對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接著將雙手一攤,像看智障一樣看著她。
“王綿綿說你笨你還真笨,你這名額到底是怎麼來的,自己心裡難道沒數嗎?中山狼的故事想必大家也都聽過,又有誰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當那種沒有腦子的爛好人?那才是白痴到極點!就算水遙願意把演講稿借給你,我都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