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大全那從牙縫中一個字兒,一個字兒蹦出的話語此時如同一把把匕首齊齊朝吳春花飛來。抬頭看看,這天上的日頭燒的跟火爐一樣,明明是一個豔陽天,可膠在原地的吳春花愣是被凍得直打哆嗦。
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平時對自己言聽計從,一悶棍下去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水大全此時竟然能這麼硬氣的說出這番話來。
不過,看他也才剛剛回來,吳春花估計自己與水遙之間的對話,水大全並沒有聽到多少。於是便連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擠出了抹一笑容:
“大全,你在說什麼呢?遙丫頭她是我閨女,我疼她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將人給打死呢?這不我剛剛是跟這丫頭開玩笑呢,阿遙,你說是不是?”
吳春花說完,便拼命朝水遙使眼色,目光中不乏兇狠的警告。
可水遙對此卻恍若未見,而是將頭一扭,直接轉向了水大權的懷裡,肩膀不停的抽搐著,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看到女兒被嚇成了這副模樣,水大全的心裡更加自責。原來這麼多年,吳春花的賢惠都是裝的,每次自己出去之後,女兒竟是連一頓飽飯都難以吃上嗎?
水大全越想,心裡對吳春花的埋怨越深。眼看著女人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依然企圖為自己辯解,水大全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少來這套!吳春花,剛剛你們說的話,我可是全聽見了!我警告你,只要我水大全活著一天,你就休想再欺負我女兒!”
說完,水大全更是細細安撫起一雙兒女。特別是他心中多有愧疚的水遙,此時正眨巴著含淚的雙眼,似乎要拼命將眼淚憋回去一般,那樣子看上去可憐極了。
看到這兒,水大全心裡又是一陣抽痛:
“遙遙,對不起,爸爸回來晚了,是爸爸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水大全一看自家閨女那麼難受,整個人都如被榨乾了汁的橘子一般,皺皺巴巴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閨女,你別不說話啊,爸爸心疼!有什麼事儘管跟爸爸說,爸給你撐腰啊!”
水大全那緊皺的眉頭和眼中的焦慮深深打動了水遙。這種感情是那麼真摯,不摻一點雜質,這種來自父親的關懷是二十一世紀身為孤兒的水遙從未體會過的。
想到自己重生以來受到的種種委屈,水遙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淚眼汪汪,薄唇輕啟,乾澀地吐出幾個字:
“爸,我想上學,不想嫁給周光……”
此時的水遙如同一隻只小貓一般,乖巧的依偎在水大全的懷中,這讓他感慨萬千:
多少年了?自從前妻去世以後,女兒就再也沒有像今日這般同自己親近過。當時他娶吳春花過門,本來就是看著她賢惠體貼,對閨女也好。可讓自己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吳春花原來從頭至尾一直都在騙他!
最過分的是,這吳春花竟然趁著自己不在家,打算先斬後奏,讓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嫁給周光那個膿包!哼,就那個仗著爹是支書天天為所欲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王八羔子,怎麼配得上他家遙遙?
不過自己這回出去也不是沒有收穫的。想到這兒,水大全便像哄孩子一般,輕輕拍著水遙的後背,柔聲安撫著:
“閨女,你放心,只要有爸爸在,誰都甭想強迫你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爸知道你想上學,別擔心,這回爸爸不是出去給你湊學費了麼?我的遙遙不僅要上高中,將來還要讀大學呢!”
說完,水大全使勁兒剜了吳春花一眼,話裡滿是警告:
“吳春花,我告訴你,與周家的婚事立馬作罷,不管你之前收了人傢什麼好處,現在趕緊給我一分不少地退回去!”
“還有,從今天起,你已經不是這個家裡的人了,去把東西收拾好,咱們到大隊長那裡把離婚證明給辦了!”
“憑什麼離婚!水大全,你說這些話良心就不會痛嗎?這麼多年,我給你生了兒子,為這個家付出那麼多,沒有功勞,有苦勞啊!你老實交代,這次的你到城裡去了一趟是不是有人了?”
吳春花那副歇斯底里的樣子讓水大全看了之後,只覺得腦仁脹痛的厲害。這個女人私下裡幹了那麼多錯事,不僅不思悔改,竟然還給自己扣屎盆子,要知道。這種醜事一旦坐實了,那可是要被拉去遊街批鬥,受全隊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