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柳影動,秦謂之的一顆心飄飄搖搖,仿若是無根的浮萍。
河邊的篝火光影溫暖明亮,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側影,鼻尖挺翹小巧,唇珠豐潤,如同蓮花瓣尖的下巴瑩亮如玉,美不勝收。
顧念嬌方才也是見到了陸申,為了避開他與那未來新婦,她便帶了朱律來這處河邊。
正要捧著河燈許願之時,朱律低頭悄聲道:“姑娘,有位郎君站在不遠處,瞧你許久了。”
燈火闌珊中,顧念嬌輕抬螓首,正見君子翩翩,長身玉立,眼神溫柔。
她等了這一晚,也只等這麼一刻。遙遙水波瀲灩,直晃到她心頭深處。
她心底莫名一動,下意識就朝他微笑起來。顧念嬌本就生的玉面花顏,這樣眉眼盛開的笑意,幾乎使得秦謂之油然而生一種被恩賜的欣喜。
埋在心裡的種子,在這一瞬間,終於開出茂密蓬勃的花。
他心潮湧動,眼神閃爍,人已經不自覺走上前,輕聲道:“河燈放完了罷?”
彷如近鄉情怯,他與她面對而立,一時都忘了去稱呼她。
顧念嬌垂眸一笑,有些赧然:“河燈還未放,因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許什麼心願。”
她吐氣如蘭,嗓音輕慢,只如羽毛輕輕撓過秦謂之心間,引起一片酥麻。
後頭的青羽捂嘴一笑,朝顧念嬌身邊的朱律招了招手,低聲道:“丫頭過來,我與你說個事。”
朱律哪裡不明白他的用意,不就是騰個地方,好讓自己的姑娘與這位郎君說話麼!
“姑娘,不若我再去買個河燈來,”朱律說完,又笑著望向秦謂之,“既是您與我家姑娘相識,今夜七夕,奴婢便將姑娘託付給您照顧了?”
秦謂之哪裡有不同意的,點頭笑道:“燈就不必再買了,我陪你家姑娘放了這個就好。”
“是,”朱律低頭應道,“姑娘,奴婢先退下了。”
待朱律離開,秦謂之不自覺清了清嗓子,而後低聲開口,嗓音乾淨溫潤:“想許什麼願?”
顧念嬌將燈遞與他,只是笑道:“心願說出來,便不靈了。”
他低聲一笑,不置可否。而後伸手接過那盞燃著燭火的燈,手指修長如玉。
“若你不知許什麼願,我來替你許。”男人眉眼盡是溫柔,遠近燈火璀璨,在秋風微涼的夜裡勾勒出他清雅俊美的側影輪廓。
顧念嬌只是好奇:“秦公子要許什麼願?”
不料秦謂之含笑瞧著她:“方才你不是說,心願說出來便不靈了,怎的現下又要來問我?”
顧念嬌最是受不了他這樣深情含笑凝視她。一時臉熱,她只得別過眼輕聲道:“那秦公子只當我沒問過。”
一陣秋風吹來,河水輕輕拍打岸邊水草,浪聲可聞。
她低下頭去,將風吹亂的鬢髮拂至耳後,良久沒作聲。
過了一瞬,他修長乾淨的手,託著燈遞到她眼皮子底下,笑意掩不住:“生氣了?”
顧念嬌搖頭:“未曾。”水波搖曳,燈影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