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瞧著袁術,果然是財帛動人心,袁術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了工商業界的代表。
而在袁術略帶些緊張的目光下,劉辯忽然笑道:“方才朕說笑罷了,朕又不是賊,豈會貪圖臣子家產?公莫要當真了。”
袁術悄悄鬆了一口氣,卻還是保持著視金錢如糞土的架勢,繼續說著大話:“若不是害怕外人誤會,傷了陛下的賢名,臣真的並不在意些許家財!”
劉辯聽了,只意味深長地看了袁術一眼,並未多說什麼。
但這一眼又把袁術看得比較心虛。此刻,他心中無比後悔為什麼不見好就收。
劉辯心中暗笑,然後岔開話題問道:“朕知道,公並非無的放矢之人,在公看來,徐公明的錯處在哪裡?”
袁術本就是為了這事來的,當即說道:“臣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昔日通商西域有利可圖,便是沒有甄氏、麋氏帶頭,彼輩商賈亦敢冒著風險西去。可如今,臣聽說一些原本計劃想要往西域貿易的商人已經有放棄之意。”
果然,除非採用漢武帝時期對民間傷害性極大的掀桌子**,不然想要從商人口中奪食,還是很難的。
劉辯對於徐晃所提出的方案受到的反彈並沒有感覺到有太多意外,商人們的決策缺乏遠見,或者說他們即便看到了漢室在西域紮根之後的未來,但仍不願意為此付出。即便從長遠的角度來說,這些對他們是有利的。
有利益時,商人一擁而上,而一旦無利可圖時,商人便會四散而去。追求盈利最大化的本質讓商人天生厭惡那些投資大,回報週期長的專案。
袁術繼續說著,他大概也覺得為商人張目有些不好意思,順帶著為自己辯解道:“陛下是知道臣的,臣素來不愛同這類小人來往,只是偶有聽聞罷了。”
“這些商人的工坊皆需要人手,他們輕易不會捨棄……”
聽著袁術的話,劉辯便明白,徐晃的嘗試大概得不到徐晃想要的成果了。
劉辯當然明白商業對於社會繁榮的作用,也知道工坊的存在是相較於小農經濟的進步。但他同樣知道,商人這個群體,在總體上未必靠得住。
而且商人普遍以奴婢在工坊中做工,其進步價值有限。
可話說回來,西域商道終究是大漢將士篳路藍縷開拓出的道路。
徐晃的嘗試在劉辯看來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不說蚊子再小也是肉,其可以分出那些商人是願意愛國的。連“我也可以愛國”都喊不出來的商人,劉辯覺得,也沒必要出現在西域的商道上了。
莫非是商稅收的太輕了?
對於西域,商人靠不住,劉辯有另外的打算。
是以在見過袁術之後,劉辯又見了另一個人——河間王劉陔。
這一年來,劉陔可謂是意氣風發,體會到了他一生中從未體會過的生活。
嘗過了自由的滋味,他才明白困了他半生的那座壯麗的王宮究竟有多逼仄。
如果可以,他更想繼續離開他的王宮,去見一見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在劉辯召他至雒陽相見之前,劉陔甚至對他的王妃感慨道:“我今日方知郡吏之貴也!當真是寧為一郡吏,勝過一國王!”
百石郡吏要麼出身好、要麼才學好,就算郡吏之職幹不下去了,還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直讓劉陔十分羨慕,給個王位都不換。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一年多了,兄別來無恙否?”劉辯招呼道,並進一步誇獎道,“度田之時,兄盡心盡力之舉,朕多有耳聞,今日朕還要替百姓們多謝兄之辛勞。”
劉陔忙不迭地稱謝,雖然相信劉辯是仁慈天子,但漢室百多年來對諸侯王的規訓還是讓劉陔本能地感到惶恐。
又是拜謝又是謙辭,劉陔頗為手忙腳亂。
劉辯見了,再度開門見山的說道:“朕聽聞兄歷經度田之事後,不願再在河間國久留了?”
聽到這話,劉陔臉色一變,他不知道這是天子對他起了猜疑之心還是想要重用他的訊號。可畢竟上一次天子準備重用他時也是這般態度,劉陔思來想去,終究是天子以前善待他的表現佔據了上風,讓他如實說道:“回陛下,臣確有此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