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說的不算隱晦,漢家似他這樣身居高位卻不置田產的官吏固然有,但太少了。
許多官員為官一任也能盡忠職守,忠君愛民,但卻大概不會支援國家清查他們的宗族的田畝人口。敢於為了大義而背叛階級的人,向來是少數。
劉辯堅定地說道:“盧師說得對,而今就算不成,也該早早做準備了。”
他也該多跟青壯年的官吏們多多親近。
除此之外,軍中也絕不能忽視。
在這方面,劉辯向來很有行動力。
“你我還師出同門,季珪不必多禮!”劉辯拉著崔琰的手說道。
古人常在三十歲之後開始蓄鬚,崔琰剛過三十,一副美鬚髯已經有雛形了,看起來十分符合當代士人的審美,妥妥地漢家美男一枚。
從虛歲來論,劉辯今年已經十七歲了。
身高體量以及最關鍵的顏值,比起崔琰來都毫不遜色。
兩人都算是鄭玄的弟子,崔琰聽到劉辯的話和對他的態度,心中頗為受用,但明面上態度依舊恭敬,言語間也絲毫沒有失禮逾矩之處。
劉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見面,也算是輕車熟路了。他不是第一次見崔琰了,先問起鄭玄的近況,隨後自然而然地問起了現在:“季珪如今在軍中教導士卒們讀書識字,成效如何?”
崔琰早就推測出劉辯培養士卒的目的,聞言一一據實回答,在他看來,要想現在派士卒們回鄉或分派各地充任鄉里官吏,在德才上尚有不足。
還給出了一些他總結的原因:“私以為軍中與學堂稍不同,士卒們因要準備參戰廝殺,常會抱團,以兄弟相論。此在戰場上自是袍澤同心,但若在鄉里為吏,一旦聚集,恐有徇私之隱患。”
以士卒為鄉吏,不可過多地安置在一地。
劉辯聽完稱讚道:“今日聽了季珪的良言,他日行此舉措時也能少犯些錯了。”
他又問道:“數月前蹇校尉向朕奏請,為各營之老兵設立養老之所,用以免除傷殘及老無所依著的後顧之憂,但朕聽說軍中有些疑議,不知季珪知曉多少?”
蹇碩的想法很好,但真得詔辦起事來,卻沒有想象中的一帆風順。
崔琰答道:“臣常聽士卒們提起陛下關愛士卒之心,無不感激涕零。”
“蹇校尉在西園諸校尉部中頗具聲望,且諸部大半常年在外,在京者不多。然而軍中士卒,多隨將官,臣聽聞,在別處,即便有詔書示下,卻不乏有懷疑蹇校尉借公謀私者。”
崔琰說完,劉辯也明白了,軍中還是免不了山頭林立。說到底,這事盧植、皇甫嵩、朱儁這三人有資格統籌規劃,蹇碩還是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