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頭閃著寒光,瞄準了車駕上的玉澤王,兩方人馬同時發出驚呼,又同時停止了一切動作,和玉澤玉一樣,不敢置信地看向慕柯。
周圍除了風聲和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再無任何聲響。
連馬兒都停止了嘶鳴。
“慕柯,你幹什麼?”謝南嘉驚詫地發問,“莫非你要弒父不成?”
慕柯已經廝殺了幾個時辰,身上臉上遍佈血汙,他咧開嘴,衝謝南嘉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滿臉的血漬使他看起來像剛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令人不寒而慄。
“父王!”慕柯沒有回答謝南嘉,目光灼灼看向玉澤王,“父王說過,草原的兒女寧死不可丟掉尊嚴,兒子知道,一統天下是你此生最大的心願,你放心,兒子一定會替你完成這個心願的!”
玉澤王目眥盡裂,恐懼和憤怒讓他話都說不出來,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嗚咽。
這是他最聽話最懂事最讓他省心的兒子,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兒子還有如此狠絕的一面。
“父王,兒子這麼做也是為你好。”慕柯又道,“你和宋景行聯手對付大周,大周的皇帝橫豎都不會放過你的,即便兒子現在投降來保你性命,那也是一時的,與其咱們父子被他們押去離家幾千裡的地方砍頭,倒不如兒子給你來個痛快,讓你死在玉澤的土地上,將來兒子還可以為你報仇。”
“瘋子,瘋子……”玉澤王終於能開口說話,對慕柯破口大罵,“逆子,你這個豬狗不如的逆子,你弒殺親爹,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地獄?”慕柯放聲狂笑,“父王睜大眼睛看看,如今的草原跟地獄有什麼區別,我們死了那麼多人,屍體都堆成山了,這地獄是父王你一手造就的,我若投降保你活命,千萬將士豈不都白死了,所以,就算是為了死去的將士,我今天也絕對不會投降,父王,你就放心的去吧,等我得了天下,我會去你墳前告訴你的!”
他的眼神變得決絕而冷冽,將手中長弓拉滿,再度瞄準玉澤王。
所有人都屏起呼吸,連夜風都停止了流動,空氣為之凝固。
這時,玉澤軍突然從中間一分為二,無聲地往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通道,緊接著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人一騎如黑色閃電飛馳而來。
“大王子,是大王子,大王子來了……”
伴隨著玉澤軍的此起彼伏的呼喊,慕淵拍馬趕到。
“淵兒,快救為父,你弟弟要殺我!”聽聞慕淵到來,玉澤王絕望的眼睛瞬間迸發出求生的光芒,扯著嗓子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呼喚自己的長子。
慕柯心頭猛地一跳,毫不猶豫地鬆開手,羽箭呼嘯著向玉澤王飛去。
“慕柯!”
“衛鈞!”
慕淵和謝南嘉同時大喊出聲。
與此同時,慕淵一箭射穿了慕柯的胸膛,衛鈞則揮刀劈嚮慕柯射來的箭,在箭尖觸到玉澤王額頭的前一瞬間,將那箭斬成兩段。
斷箭跌落草叢的同時,慕柯一頭栽下馬背,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再無聲息。
玉澤王的魂兒都嚇飛了,木木地坐在那裡,褲子濡溼一片。
戎馬半生的草原之王,被自己兒子嚇尿了褲子。
慕淵似乎還沒有從極度的驚駭中醒來,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弓箭,過了許久,才仰天發出一聲嘶吼。
“父王!”他悲痛欲絕地呼喚玉澤王,“兒子殺了自己的兄弟……”
“殺得好!”玉澤王羞憤交加,顫聲道,“此等禽獸不如的逆子,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那你呢?”遠遠傳來一個女孩子清脆的聲音。
人們從震驚中回過神,轉頭去尋那聲音的所在。
一匹白馬馱著一個白衣女子進入人們的視線,謝南嘉認出了她,向她招手致意。
慕淵也隨即認出,這姑娘就是賀雲將軍的女兒,雲舒。
雲舒回應著謝南嘉,策馬來到玉澤王面前,用質問的語氣問道:“你兒子要殺你,就是禽.獸不如,你殺了你的父王,豈非同樣禽.獸不如?”
玉澤王大驚,瞪大眼睛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疑惑道:“你是誰,為何誣陷本王?”
“是不是誣陷,你自己心裡清楚。”雲舒道,“你當年為了爭王位,不惜對老王上用毒,強迫他將王位傳給你來換取解藥,然而,老王上將王位傳給你之後,你卻沒有給他解藥,眼睜睜看他毒發身亡,卻對外說他是暴病而死,我說的對不對?”
離得近的玉澤軍都聽到了雲舒的話,一時又驚又懼,議論紛紛。
慕淵也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父王會毒殺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