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上滿滿當當裝著他們的家當,甚至都沒有用布蓋一下,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人,唯獨有一輛車上躺了一個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的青年男人,頭上纏著髒兮兮的一圈白布,說是昨日在京城賣藝的時候不小心傷了腦袋,至今昏迷未醒。
官差們沒查出什麼東西,便放他們走了。
中年漢子作揖感謝,帶著隊伍重新上路。
又行了數里,天色便完全黑下來,一行人並沒有找地方落腳,仍然趕著車在黑夜裡行進,累了就輪換班躺上裝滿行頭的牛車上休息。
走了不知多久,傷了腦袋的青年男人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滿天的星斗,鑲嵌在幽藍的夜空,如寶石璀璨奪目。
月兒彎彎穿行在薄沙般的雲層,地上萬物都變得忽明忽暗。
“我渴了。”青年開口說道。
一行人全都機警地看向那邊。
“給他喝水。”中年漢子吩咐道。
牛車停下來,一個婆娘提了水囊走過去,把青年扶坐起來,喂他喊水。
青年別過頭,不肯喝。
婆娘頓了下,不耐煩道:“又要乾淨杯子是嗎?”
青年點點頭。
婆娘有些生氣,大晚上的不能休息也就算了,還要伺候這麼個難伺候的主兒。
“出門在外哪有這些講究,此時天黑,杯子不好找,你先湊合喝一口吧!”
“我為什麼要湊合,是你們把我擄來的,你們就得伺候我。”青年理直氣壯道。
“嘿!”旁邊一個男的實在氣不過,嚷嚷道,“你能不能有點作為肉票的覺悟,你以為這是你們家的後院嗎?”
“老六,閉嘴!”中年漢子猛地打斷他,沉聲道,“找杯子,快去給他找杯子!”
眾人都啞了聲,另外有婆娘找了杯子過來,倒了水遞給青年。
“頭一杯倒掉。”青年道。
“……”婆娘愣了下,“這杯子是乾淨的,咱們帶的水不多了,省著點吧!”
“為什麼讓我省,是你們把我擄來的,要省也是你們省。”青年仍然理直氣壯。
婆娘無奈,只得把水倒掉,重新給他倒了一杯。
青年被下了軟骨類的藥,連水杯都端不住,就著婆娘的手把水喝下,又要了一杯。
連著喝了三杯,他抿抿嘴,表示夠了。
眾人總算鬆了口氣,正要繼續趕路,他卻又開口道:“等等,我要更衣。”
更衣?
眾人都愣住,心說這荒郊野嶺的,難道他還要換了衣裳睡覺不成?
“更衣就是方便的意思。”青年神色淡淡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