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就站在樓上觀戰,他以為已經穩操勝券,便回到桌邊喝了一杯茶,誰知就這一杯茶的功夫,外面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周圍的燈籠全部熄滅,打鬥場中一片昏暗,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有人.大喊趙靖玉跑了。
那個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趙靖玉自己的聲音。
他認為這一定是趙靖玉故意在羞辱他,這種羞辱對他來說,不亞於當眾捱了一記耳光,讓他顏面掃地。
是的,在那一瞬間,他真的認為再沒有比這個更恥辱的了,直到林將軍突然跑過來,說趙靖玉和一個女人在他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場親熱戲,而後就消失不見了。
一聽說有個女人,宋景行立刻就想到那個狡猾的女人,繼而又聯想到,肯定是那個女人射熄了周圍的燈籠,把趙靖玉救走了。
是的,他有十足的把握,絕對是那個女人,因為那女人投壺射箭的本事他親眼見識過。
想通這一點,他的恥辱感瞬間達到頂峰,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恨不得立時將趙靖玉和那個女人找出來,親手砍他們個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做了二十年天之嬌子,從來沒有人這樣羞辱過他,他受的所有侮辱,全部都來自於這兩個人。
他甚至覺得,這兩個人就是老天爺特意派來折磨他的。
他發誓,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這輩子都不會!
……
安尚書的書房裡,點著一盞昏黃的燈,趙靖玉洗了手臉,換了件安尚書的常服,和謝南嘉一起坐在安尚書對面,簡略講述今晚發生的事。
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跡,尚書夫人林氏親自拿去廚房,填進灶膛裡燒了。
安逸之面色凝重,一下一下撫著下巴上的短鬚,緩緩道:“趙二公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被人追殺,我之所以願意冒險容你在我家暫避,完全是看在袖兒姑娘的面子,因為她曾經救過我妻女的命,這點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趙靖玉臉色平靜,眉眼如畫,完全看不出此前剛經歷過一場大逃殺,“安尚書與我們家沒什麼交情,當然不可能衝我的面子,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從這裡離開後,也不會來道謝的。”
“嗯。”安逸之頷首,“現在外面想必佈滿了眼線,我們不能貿然去通知侯爺,二公子且在這裡將就一晚,等明早四更,匪徒退去,你扮作我的轎伕,隨我去上朝,到時候,我親自將你交到你岳父蘇小國公手裡,我這個忙就算幫到頭了。”
“安尚書想得周到,如此便多謝你了。”趙靖玉起身對他作了個長揖。
謝南嘉也隨之站起來,正要行禮,林氏正好燒完衣服進來,忙攔住她說道:“袖兒姑娘不必客氣,你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當不起你的禮。”
“夫人才是最客氣的。”謝南嘉笑道,“我那晚真的只是舉手之勞,夫人.大可不必一直放在心上,況且今晚你們也救了我和二公子一命,這個人情算是還上了,若夫人願意,以後就把我當妹妹看待,可好?”
“如此倒是我高攀了,有這麼個好妹妹,我求之不得呢!”林氏笑著拉住她的手,“夜深了,二公子的住處交給我家夫君安排,妹妹且隨我去後院歇息吧!”
謝南嘉側首看了趙靖玉一眼,也沒再說什麼,跟著林氏離開了書房。
安逸之隨即把趙靖玉安排在書房隔壁的房間,自己也回房睡了。
整個尚書府重歸於寧靜,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定遠侯府和鎮國公府四處尋找趙靖玉和謝南嘉的下落,找了一夜都沒有找到。
盛青雲在家裡哭得雙眼紅腫喉嚨嘶啞,小國公蘇賢也徹夜未眠。
盛青鸞聽聞訊息,連夜去往國公府陪伴妹妹,命謝南風帶領將軍府的家丁和蘇家人一起找人。
四更天,安逸之準時醒來,準備上早朝,為了安全起見,他先派自己的心腹出去探了探路,心腹回來稟報,說外面情況不對,整個巷子都有人在暗中監視。
安逸之一聽,不敢貿然帶趙靖玉出門,只好讓他繼續留在家裡,自己去上朝,臨走吩咐家丁看好宅院,他不回來,任何人不得出入。
天色漸亮,尋找一夜未果的蘇錦城重新回到昨晚打鬥的地點,在地上發現了散落的南珠。
直到這時,他才恍惚想起,昨晚似乎聽到一個女聲提醒趙靖玉脫掉衣服。
他激靈一下,看看手中的珍珠,再聯想昨晚接連熄滅的燈籠,繼而想到這幾天妹妹經常拿著彈弓在花園打鳥,瞬間就明白過來,妹妹不是走丟的,她是專程回來救趙靖玉的。
所以,她現在應該和趙靖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