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嘉頓住腳步,回身淡然一笑:“夫人,奴婢昨天晚上並非針對你,實在是三姨娘欺人太甚,她分明是想借夫人的手除掉畫樓,再讓侯爺和夫人為此反目,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夫人你心思單純,不懂姨娘們的算計,奴婢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侯爺真把畫樓收了,地位受到威脅的也不是夫人,夫人何必與姨娘們同流合汙,既掉了身價,被別人當刀子使,在侯爺面前也落不著好,還白白便宜了別人,夫人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秦氏被她一番話繞得暈頭轉向,渾然忘了三姨娘是受了自己的指使才去找畫樓麻煩的,拍著几案恨恨道:“好個三姨娘,我險些著了她的道!”
謝南嘉道:“好在侯爺並沒有輕信她,也沒有和夫人反目,夫人以後多提防些就是了。”
“你說的對。”秦氏點頭道,“多虧了你替我說好話,這回的事情辦成了,我一併賞你。”
謝南嘉道了謝,躬身告退。
曹嬤嬤瞠目結舌,若不是她全程都在旁邊看著,真懷疑袖兒是不是給夫人下了迷.魂藥。
夫人往日是多精明的一個人,怎麼一碰到這個丫頭就變得毫無主見,乖乖被她牽著鼻子走,真是邪了門兒了。
雲雁和雲鶯也是同樣的想法,因著昨天晚上的事,她們已經被夫人傷透了心,也懶得再去勸她,勸好勸不好難說,沒準夫人還會說她們一群人抵不是袖兒一個有用。
秦氏並沒有留意到自己身邊人的消極心思,埋怨完三姨娘,便吩咐雲鶯去把世子叫來。
她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風花雪月無病呻吟的話裝了一肚子,真到了正事上,就成了悶嘴葫蘆,因此她得好好的囑咐囑咐他,免得他在岳母面前說錯了話。
趙靖平今日休沐,昨晚和雪姨娘鬧騰了半宿,雲鶯去叫他的時候,他還在床.上呼呼大睡,聽聞母親找他,百般不情願地起床洗漱,跟著雲鶯去了。
秦氏一看他那縱.欲過度的臉和兩個黑眼圈,頓時氣得火冒三丈,自己為了他的婚事絞盡了腦汁操碎了心,窩囊氣不知道受了多少,他倒好,沒事人一樣,還有閒心花天酒地。
“你這孩子是不是沒長腦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情玩,眼瞅著婉如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你就一點都不著急嗎?”
趙靖平其實對娶親的事並不熱衷,謝南嘉死後,他也不過就難受了十天半月的,隨後生活仍然過的多姿多彩,甚至還更加自由自在,他想著,反正兒子有了,傳宗接代的任務完成了,不娶妻也沒什麼大不了,娶了妻反倒要受約束。
至於婉如表妹,他也並沒有看得比別的女子更特殊,只要是年輕姑娘,在他眼裡都一視同仁,一樣的溫存,一樣的喜愛,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婉如表妹會懷上他的孩子。
懷了孩子,又是從小處到大的表妹,娶進門也是應該的,既然母親不反對,舅舅舅母不反對,娶了就娶了,至於成親的事宜,母親自會替他操辦。
前些日子聽說祖母對這門親事不怎麼滿意,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只要母親認定的事,母親總會想辦法達成。
後來果然不出他所料,老太太被母親纏不過,應允了親事,他也跟著鬆了一口氣,這會兒突然又聽母親如此埋怨他,不禁疑惑道:“母親說的哪裡話,祖母已然同意,咱們選個日子把表妹娶進門不就好了,有什麼好著急的?”
秦氏聽他這麼一說,就知道他對此事一點都沒有上心,氣得抬手潑了他一臉冷茶,叫他好好清醒清醒:“你個祖宗,你這是想把你娘氣死呀,滿府的人都知道老太太要把婉如一頂小轎娶進門,你卻什麼都不曉得,你還是個人嗎?”
“啊?”趙靖平抹了一把臉,也沒太大的反應,只是遲疑道,“這樣未免太寒酸了些吧?”
“……”秦氏從腦仁到心口都扯著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曹嬤嬤到底心疼她,便細細把道理和趙靖平講了一遍,而後道:“老太太說得也沒錯,世子目前還在守喪期間,須得徵求了你岳家的允准方可娶妻,恰好後天是你岳母生日,趁此機會,你帶著小公子前去拜壽,好好求求你岳母,只有她那邊鬆了口,咱們這邊才好辦事,你明白了嗎?”
趙靖平一聽要讓他去將軍府,第一反應就是抗拒:“我不去,我不去……”
“你自己娶媳婦,你不去誰去,難不成真叫婉如悄無聲息地嫁進來,這樣丟不丟人?”秦氏恨鐵不成鋼地吼道。
“丟人也比丟命強。”趙靖平嘟噥道。
秦氏差點沒氣死。
曹嬤嬤忙勸道:“世子不怕,將軍和南風公子還在圍場沒回來,將軍府只有你岳母一人,到時候綠柳和袖兒會陪你一塊去,幫著你一起勸說將軍夫人的。”
“你說什麼?”趙靖平聽到袖兒的名字,頓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去,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