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怎麼回京呢?
三百里路,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對於如今的她來說,卻是那樣的不可企及。
袖兒娘還在田裡,聽聞二公子回京,火急火燎地來大宅找謝南嘉,見她沒被帶走,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欣慰的是她的袖兒不必離開她去那吃人的侯門討生活,心酸的是袖兒服侍過二公子,以後還怎麼嫁人。
謝南嘉兩天沒見袖兒娘,竟覺得她格外親切,連她的擁抱都不排斥了。
母女兩個相伴往家走,路上遇到一些嘴碎的鄉民,幸災樂禍地挖苦:“喲,袖兒,二公子如此大費周章地挑選了你,回京怎麼把你漏下了?”
也有人打趣道:“袖兒娘,原想著你和侯府成了親家,我們也好跟著沾沾光,沒想到你這丈母孃滿打滿算就當了兩天,真是可惜了了。”
袖兒娘氣得心口疼,把那些人罵了一通,帶著謝南嘉匆匆回到家,關上門自己生悶氣。
謝南嘉勸她:“娘,你別難過,其實二公子並沒有讓我侍寢,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真的?”袖兒娘驚喜道,隨即又垮下臉,“有什麼用,別人是不會相信的。”
“誰愛信不信,我又不是非要嫁人。”謝南嘉說道,“姻緣應該是兩情相悅的水到渠成,而不是刻意的為了嫁人而嫁人,若是遇不到良人,勉強嫁一個不稱心的,倒不如守著娘來得幸福。”
袖兒娘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喃喃道:“娘越發不認識你了,這些道理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謝南嘉眨眨眼,推給了趙靖玉:“我是聽二公子說的。”
袖兒娘半信半疑:“二公子為何會與你說這樣的話,莫非他對你……”
“娘,你就不要多想了,我全須全尾地回來,你該高興才對。”謝南嘉說。
袖兒娘知道想得再多也是徒勞,便洗洗手下廚房做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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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靖玉馬不停蹄往回趕,回到京城已是四更時分。
城門已關,任何人不得進出,即便有侯府的牌子也不行。
衛鈞還要與守城的通融,趙靖玉製止了他。
“罷了,反正出殯的隊伍天亮就會經過這裡,我先在馬車上眯一眯,等到了時辰,你記得叫醒我。”
衛鈞也無法,看著他進了馬車。
這一路,二公子一直快馬加鞭,馬車跟在後面,他片刻都沒有上去歇息,只為了能趕回來送世子夫人一程。
二公子和世子夫人並沒有什麼交集,要說家人親情,根本談不上,若非得為他的行為找個說法,大概就是喝過幾回世子夫人燉的湯。
除此之外,衛鈞找不到別的任何哪怕不合理的理由。
五更一刻,城門開啟。
衛鈞叫醒了趙靖玉,用隨行帶的水給他梳洗一番,換上白色外袍。
遠遠地聽到城門裡面哭聲震天,守城官高聲吆喝世子夫人的殯儀到了,閒雜人等速速避讓。
趙靖玉從馬車裡出來,靜靜地站在人群后面。
隨著哭聲臨近,送葬隊伍如長龍從城門蜿蜒而出,白幡招展,聲勢浩大,儀仗排了幾里地遠。
趙靖玉站在人後,侯府的人沒注意到他,他也沒有主動上前,等到隊伍完全過去,他才衝著那邊深鞠一躬,吩咐衛鈞備馬入城。
城裡沿街搭滿了綵棚,都是京中各府的路祭,趙靖玉打馬而過,一路上見著不少熟人。
他入城前換回了紅衣,一路招搖,惹得人們在他身後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