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流兮浩洋洋;
克服怨敵,怨敵克服兮,赫兮強!
宇宙有窮止兮萬壽無疆。
幸我來也兮青其光!
青其光兮永不相忘。
異處異處兮堂哉皇!
堂哉皇哉兮噯噯唷,
嗟來歸來,嗟來陪來兮青其光!
唱得很開心,似乎也沉浸在楚王的皇恩浩蕩統治之下,絲毫忘了自己只剩一個頭的可怕之事。
就這樣打轉幾次,人頭忽然升到水的尖端停住,翻了幾個筋斗之後,上下升降起來,眼珠向著左右瞥視,十分秀媚,嘴裡仍然唱著歌:
阿呼嗚呼兮嗚呼嗚呼,
愛乎嗚呼兮嗚呼阿呼!
血一頭顱兮愛乎嗚呼。
我用一頭顱兮而無萬夫!書倉網
彼用百頭顱,千頭顱……
唱到這裡,是沉下去的時候,但不再浮上來了;歌詞也不能辨別,湧起的水,也隨著歌聲的微弱,漸漸低落,像退潮一般,終至到鼎口以下,在遠處什麼也看不見。
所有見識這一幕的人都被震懾住了心神,久久沒法從這詭異奇景中反應過來,只有楚王,冷硬心腸,久活成精,等了一陣子,發現再無其他新把戲,忍不住不耐煩聞起來,“怎了?”
“大王,”
那黑衣年輕人神態恭謹,後退一步,將整個金鼎露出來,高聲道,“他正在鼎底裡作最神奇的團圓舞,不臨近是看不見的。臣也沒有法術使他上來,因為作團圓舞必須在鼎底裡。”
這話合情合理,沒有任何破綻,楚王點點頭,伸出手,在身邊內侍的牽扶下,站起身,跨下金階,楚王全副身心都被會唱歌會跳舞的人頭吸引住了,起身出大殿的時候,竟然忘了指揮身邊的鐵甲武士跟上!
一群宮人嬪妃大臣簇擁著楚王,冒著炎熱立在鼎邊,探頭去看。
只見經過獸碳灼燒,方才鼎沸的水,現在卻是水平如鏡,那少年的頭仰面躺在水中間,兩眼正看著他的臉。
待到楚王的眼光射到少年臉上時,他便嫣然一笑。
這一笑使王覺得似曾相識,卻又一時記不起是誰來。
剛在驚疑,黑衣年輕人已經掣出了揹著的青色的劍,只一揮,閃電般從後項窩直劈下去,撲通一聲,楚王的頭就落在鼎裡了!
這一驚變事起倉促,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沒人會想到會有人用這種方式刺殺楚王,而且還成功了!
楚王的腦袋掉進鼎裡,剛才還平靜如常的水面霎時間又沸騰起來,升起一團白汽,少年的頭髮出一聲怪叫,張開大嘴,將楚王的腦袋咬住,徑直拖進沸水裡,咕嚕嚕,一串花白色的頭髮很快在開水裡散開。
一道血柱沖天而起,在秋日下照耀下,反射出詭異的光,紛紛灑灑散開,化作無數雨點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