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段時間不長,他被重重摔在地上,草腥味和泥土味直衝鼻子,白茫茫開始消失,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石勒領命出擊,讓兒子石弘帶左軍,侄子石虎帶右軍,自己帶著桃豹,親率中軍,趁著黑夜向齊軍發起衝擊。
齊軍後營大火,引起一片混亂,前營的人還在等著偷營的捷報,不妨對面突然衝過來,猝不及防,被羯人騎兵一下子衝破防線。
羯軍衝進齊軍大營,如同水銀洩地,迅速散開,以十夫長帶領的十人隊為小隊,抽出各式兵器,大砍大殺,四處放火,齊軍頓時陷入更大的混亂中。
羯軍士兵人高馬壯,個個披頭散髮,兵器多是狼牙棒,大刀,發出狂野的嚎叫,如同黑暗中的厲鬼,齊軍陷入混亂之中,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被一頓猛衝,大部分潰散,小部分自行抵抗。
每當遇到這種情況,羯軍便迅速匯合,十人隊變百人隊,先在外圍用弓箭齊射,然後縱馬發起衝擊。
很快,齊軍防線全面崩潰,人馬自相踐踏,死傷無數,剩下的紛紛丟盔棄甲,向後退去,可是後面就是火海,已經退無可退了。
戰場上也不是一邊倒,在某個角落裡,一支小隊正在集結,然後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石虎帶著右軍,親自衝鋒,一路向前突進,不留俘虜,見人就殺,看見東西就搶,很快從右翼動搖整個齊軍。
但很快石虎就發現,自己的人馬在快速減少,他戰場嗅覺敏銳,迅速下令,吹起號角,讓旗下的十人隊向自己集合。
他的感覺是對的,右翼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不堪一擊,一隻猛虎在黑暗中向羯軍張開了獠牙。
慕容皝的鮮卑族人正在齊軍右側,因為剛剛被司馬冏喊去滅火,大部建制都帶在身邊,石虎突進來後,慕容皝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迅速組織起反擊。
鮮卑人遊牧為生,衣甲兵器隨身攜帶,在慕容皝的命令下迅速後退,與潰軍拉開距離,並且很快得到準確訊息,來襲的是羯族人
羯人和鮮卑人,都是內遷漢地的胡人,羯人遷入時間較短,大部分聚集在趙王封地,鮮卑人則是百多年前就開始內遷,比較分散,大部分在燕地,少部分較早遷入的在齊王封地裡,二者比鄰而居。
趙王和齊王素有嫌隙,衝突不斷,作為馬前卒,羯人和鮮卑人在近百年中攻殺不斷,相互之間結下血海深仇,此時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同的是,羯人在明,鮮卑人在暗。
在慕容皝的分配下,鮮卑軍士也分成相應的十人隊,只是他要求至少兩個十人隊一起行動,圍殺羯軍。
石虎的右路軍分散得如同一盤散沙,有建制的抵抗齊軍已經被消滅,羯軍士兵開始散開,搶掠各種物資。
羯人窮怕了,從軍糧到被褥,甚至鍋碗盆瓢都拿,堆在身上,把戰馬變成騾馬,把戰士變成輜重卒,大大拖累了行動能力,就在這個時候,成隊的鮮卑士卒從黑暗中如同瘋狗一般向他們撲過來。
沉悶的咔擦聲,那是狼牙棒砸碎骨頭的聲音,噗噗聲,那是刀砍進肉體的聲音,在區域性優勢兵力圍攻下,石虎分散出去的十人隊一個個在無聲中消失,直到四面八方出現鮮卑人的身影,他才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石虎大怒,親自格殺,混戰中,一支羽箭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刮掉了一簇頭髮。
一個陰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石貓子,可認得我?”
石虎抬頭看去,只見黑暗中亮起一片火把,一個壯漢手持硬弓盯著他,不禁桀桀怪笑起來。
“我當是誰,原來是鮮卑慕容狗,有點意思,你們今晚已經敗了,你現在向我投降,我可以免你們一死,只讓你們到趙地當奴隸。”
慕容皝冷笑道“石貓子,現在被包圍的是你,這話該我來說才對吧。”
“是嗎?你知不知道劉淵前幾天來找我叔父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