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腦海中出現了饅頭、劣質礦泉水,一直想買的漫畫以及正反兩面都用的廢草稿紙。
到了放學的時候,樓下傳來一片喧譁,張小銘伸長脖子看去,只見那個體育班男生帶了幾個兄弟,在樓下站成一排,等林雅雅一出現,便扯著嗓子嚎起來,“我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一樣,夜裡的寂寞容易讓人悲傷……迎面而來的月光拉長身影……愛我別走……”
“等著吧,宿管肯定會來把你們攆走。”張小銘心裡暗暗想道。
宿管阿姨確實把這幫人攆走了,沒過幾天,林雅雅便搬出宿舍,和體育生在外面租房子住了。
後來張小銘聽說,體育生叫幾個人幫他撐臺,只花了一頓宵夜錢。
——
張小銘就這樣,低著頭熬過了三年,考上了大學,又宅了四年,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林雅雅了,再次重逢,那顆心卻不爭氣地又跳動起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到頭來還是落得一個舔狗不得house的下場,張小銘把瓶中酒一飲而盡,酒瓶子丟下去,頓時傳來一陣臭罵聲,他不以為意,這次不再用祖安的方式和對方對線了,他就要跟著跳下去,突然手機又響起了提示音。
張小銘拿起來一看,是一條簡訊,是之前在網上投的求職簡歷有了回覆。
點進去一看,看上自己的不是自己想要的輿論公關職位,而是另一個公司,勞務輸出到俄羅斯遠東地區去種田的。
他想起在網上看到的各種帖子,上面都說毛妹喜歡中國男人,不像國內這麼拜金,不如自己也去試試,也算是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想到就做,張小銘回到房間,敲下回復,洗了個澡,安心睡覺,夢裡已經夢到自己娶了個長腿毛妹,在遠東過上了當地主的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字也不碼了,上線下單的訊息也不看,直接趕往勞務公司。
工作人員聽了張小銘來意,熱情無比的向他介紹情況,勞務輸出到遠東,絕不只是當農民那麼簡單,拖拉機手,農藥飛機駕駛員,司機,維修工乃至廚子等等,各種崗位都有。
毛子那邊不缺地不缺機械,就缺人,開出的待遇非常優厚,包吃包住包來回機票不說,去到那裡住的是公寓樓,吃的是員工餐,每月的工資有差不多十萬盧布,摺合人民幣超過一萬塊,加班費和獎金另外計算,幹滿五年就可以分一塊地自己當地主了,到時想申請入籍都不是事。
天花亂墜的宣傳讓張小銘很是心動,回去取了護照,又找楊平凡借了幾千塊,將護照和相片等相關資料壓在了服務處。
過了幾天,公司來電話說是簽證批下來了,正規的勞務簽證,張小銘拿到手裡一看,自己的護照上果然貼了簽證紙,像蝌蚪一樣連在一起的俄文,雖然看不懂,但自己的照片可不是假的。
下一步就是繳納中介費了,這筆錢數目很大,要五萬塊。
張小銘自己毫無積蓄,又不好意思再找楊平凡借了,只能回老家找爹媽存款的主意,老媽顫顫巍巍地把存摺拿出來,說這是家裡的棺材本,再也沒有多的了,上次張小銘炒手辦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全靠老爸老媽的積蓄還清,現在又把最後的存款掏空了,張小銘心如刀絞,眼淚都快下來了,發誓要好好幹活,如果不掙錢,就再也沒臉回家了。
五萬塊透過網上轉賬轉到了公司指定的賬號,工作人員給他開了收據,張小銘疑問為啥不是發票,工作人員遞給了他一張航空公司行程單,說你還不相信我們麼,他頓時無話可說了。
一週後,張小銘辭別家人朋友,踏上出國之路。
楊平凡最近在忙其他事,也沒去了解張小銘這事兒靠不靠譜,張小銘就這樣登上飛機了,臨走前他鬼神神差地把裝了各種資料的機械硬碟拆了下來,帶在身上。
他先乘高鐵到上海,然後搭東方航空的飛機飛往伯力,同機前往的還有十幾個同胞,都是去懷揣著發財夢去遠東種地的。
飛機一路向北,祖國的大好河山不斷掠過,張小銘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離愁別緒,以後估計回來的機會會很少了,不過這種多愁善感不過很快就被壯志豪情所取代——
他已經無路可退,畢業已經幾年了,一直高不成低不就,靠網際網路為生,名義上的自由職業實際到現在也只能勉強養活自己,唯有出國淘金才有鹹魚翻身的機會,才有屌絲逆襲走上人生巔峰的一線希望,他閉上眼睛,開始幻想自己衣錦還鄉,拿出大把鈔票砸在癟三臉上,林雅雅回心轉意,兩個人雙宿雙飛的美好生活了。
一覺醒來,飛機已經到達伯力,一行人下了飛機,接機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原地等候,等了足有一個小時,當地合作單位才開了幾輛中巴過來,將張小銘等人接往駐地,望著窗外的異國風情,張小銘激動萬分,躊躇滿志。
車子並沒有開進市區,而是一直往北開往郊區一處巨大的營地,這裡到處都是集裝箱改成的房子。
集裝箱一眼望不到盡頭,營地一處角落裡露天鋪了一條長長的飲水槽,沒有水龍頭,水直接在上面的開口噴出來,飲水槽旁蹲著上百個人,各種膚色都有,他們有的洗衣服刷碗,有的直接蹲著洗澡擦身,看得張小銘等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