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亭!”
當夏亭的意識漸漸恢復的時候,首先聞到的是地牢裡那熟悉的又潮溼又發黴的味道。當她掙開眼睛,看見眼前又是那破敗的房梁和蜘蛛網時,內心沒有任何的波瀾。她似乎已經習慣了。
她抬了抬手,試著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溫度已經正常了許多,渾身除了大病初癒的虛弱外,沒有任何的問題了,力氣也在慢慢地恢復。在她昏迷的這段期間,似乎已經被照料過了。
周圍嘈雜的聲音少了許多,似乎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這皇帝的一聲令下,待遇果然不同了。夏亭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夏亭掙扎著起來,走到牢籠旁邊,拍了幾下沉重的牢固的門,看到官兵面目表情過來之後,夏亭淡笑道:“我有事找你們的大人。”
她提供了張寡婦這條線索,估計兵部尚書這一部分的勢力很快收歸他的掌中了,於情於理,都應該要放過她了。
官兵猶豫了一會兒,道:“等一下。”
夏亭點點頭,看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比之前軟了許多,她對自己的處境也有了一定的把握了。
夏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還是原本的衣物,現早已髒兮兮了,她乾脆席地而坐,現在這樣也不用拘小節了。
腳步聲從遠及近,“不是說了從此再無交集嗎。”
夏亭還未抬頭,就感覺到了頭頂上那灼熱的視線,這男人……還記著仇呢。
“是不該交集的。但現在都是在為皇帝做事,無奈之舉。我們的交集,也僅限於公事。”一碼歸一碼,話還是得那樣說,意思還是那個意思。
“呵,你就不怕我揭穿你陰謀?”
夏亭抬頭,內心毫無波瀾:“你不是這樣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人。”
蘇奉撇開了臉,“說吧,找我幹嘛?”夏亭猜的很對,心思清明得很,總能死死捏住他的弱點。
“我還有多久才能出去?”
“不好說。皇帝那邊還是觀望的態度,沒有他的指令,我不好下手。不過,應該也不會太遲了。”
“我提供了張寡婦的線索,應該能有不少的發現吧?”夏亭試探性一問。
蘇奉笑笑:“的確。”
夏亭的手指動了幾下,“那你可不可以找人跟秋冶和舅舅說一下我的情況?我進來一天一夜了,音訊全無,他們該擔心了。”
夏亭在賭,賭他們往日的交情,還有她提供出來的線索的價值。
蘇奉陰冷地看著她:“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夏亭看著他沒有說話,看了蘇奉幾眼又低垂了眼眸,預設了。
蘇奉眼神中閃過詭譎之色,爾後又恢復了平靜,他一甩袖子背對夏亭,留下一句:“我會轉告司湛。還有,大哥二哥來京了。”
夏亭先是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目光轉向別處,神情若有所思。
良久,夏亭捂著自己的臉,往後撩了一下頭髮,長長地吁了口氣。希望,之後的局勢不會更亂吧。
不知道大哥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會不會亂想?等一下!
夏亭突然挺直了腰背,蘇奉剛才說了大哥二哥?大哥回來了?!!
夏亭捂住嘴巴,遮擋住不可抑止的笑容,太好了,平安歸來。她的心頭大石,可以放下心頭大石。
皇帝那邊對她只是稍作懲戒,蘇奉到底是身邊人,猜測皇帝心思挺準的,夏亭在獨立空間的牢房裡待了幾天時間,將身體養得差不多了,終得重見天日。
夏亭伸出手,伸向太陽的地方,貼著手指縫的陽光感受久違的溫暖,有一種重新獲得新生的感覺,像植物經過多日陰雨連綿的侵襲後,那剎那綻放的太陽照射下來,心裡陰暗的角落都被消化了。
被陽光照射一下,連手指間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反倒有些病態。夏亭覺得,她或許這個時候能有林妹妹的一點兒相符的氣質。
“亭。舅舅在這裡!”
夏亭看向聲源處,看見司湛笑著向她敞開懷抱,面容平和,但臉上的胡茬卻有些多,看來這些日子,他們在外面也並沒有多好過。
夏亭慢跑了過去,回抱了司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