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韻低聲笑了笑,心下又罵自己做夢。
從前人在身邊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好,就是看著養眼了些。白韻那時也是糊里糊塗的初戀,一根筋地像沒交往的時候那樣與夏枯草相處,反正那時兩人住在對門,交往的事長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們去,她也是什麼壓力都沒有。
那時也沒瞧著夏枯草多麼像香餑餑的樣子,自己看在眼裡覺得也就那樣子。
出了社會以後才發現,那豈止是香餑餑,那樣稀奇的物種簡直人間少有。
這些年想他成了常事,他的身影也成了夢裡的常客。春天花開的園子裡有他,夏天泛舟的湖泊上有他,秋天的楓葉樹下也有他……
年紀大些之後,才能體會從前背過的那些詩——古人口中的“相思入骨”是何滋味。
雪漸漸下的大了,密密麻麻飄下來,很快模糊了白韻的眼。
二三百度的視力,隱隱能看見前面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來。
白韻不動,坐在鞦韆上如雕塑一般看著眼前人,心裡想的卻是年關將至,索性今年回家承受方晴女士的怒火吧。
“你在這裡做什麼?”
眼前模糊的身影開口說話,白韻縮了縮身子,只覺得一陣寒意襲來。
看雪。白韻心裡回覆。
一是因著自己視力不太好看不清來人的面容,二是雪密密麻麻地飄落,闔著景觀燈讓周圍的景色更加朦朧,三是白韻只當自己幻聽了。
就像是無數次午夜夢迴時會聽見他的說話聲那樣。
白韻會過神來的時候,夏枯草人已經站到她面前了。她垂下沾了白雪的杏眼,長長的睫毛閃了閃,然後溫柔笑問:“吃飯了麼?我去給你做。”
除了門外經常守著的那幾個人之外,這郊區別墅只住了她一人,平常的衣食起居都是自己打理。
近來外面的新聞傳的厲害,蕭曉家也是上流社會圈子裡的人,大家都說她有意退出娛樂圈,目的就是為和富豪老公結婚。偶爾也會有一些照片流出,出現在白韻手機裡新聞頁面的頭條上,白韻不看不問,就當沒這回事。
她受人照拂,自己連自己的身份都還沒搞清楚,憑什麼多管閒事。從四年前她離開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從此天涯陌路人的準備。
夏枯草俯身,低頭,溫熱的唇落在她冰涼的臉上。白韻睜著眼,有些不知所措。
反應過來,原來是哭了。
就這麼睜著眼,十分平靜地,眼淚就落了下來。
白韻將臉頰上的水漬擦乾,跳下鞦韆,坐久了,腿腳有些不大靈活。她背過身說:“我去煮麵,你要來一份麼?”
大概是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到,夏枯草柔柔地應了聲,便乖乖跟在身後。
煮麵很快,兩個雞蛋幾根青菜下鍋就好了。白韻的手藝一般,不好吃,但好歹煮熟了,而且有滋有味。
“明天有宴會,你跟我去。”
上層圈子的宴會,就跟普通人參加聯誼、或者去夜店蹦迪似的,一種娛樂方式,一種交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