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詫異的望向他,說:“假若是我的父親責罰於我呢?”
“我必登門澄清,此事不能怪你。”趙明誠言之鑿鑿的說。
“可若是官家怪罪呢?你擔得起來嗎?你擔起來了是要殺頭的。”
趙明誠挺起胸膛,說:“無論是誰,我都會一力承擔。”
李清照眼泛淚花,又問:“你為何要這樣?”
“因為我是男子,男子如大樹,女子如花草,大樹本就該遮蔽花草,使花草免受風雨侵擾。”趙明誠說道:“荷露叫我來照顧你,我沒有做好,眼下也只有亡羊補牢,才能不負所托。”
聽了他這話,李清照猶豫了三秒鐘,忽然又“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趙明誠大驚失色,急忙捂住她的嘴巴,提醒道:“娘子不可,招來賊人,你我性命休矣。”
李清照點了點頭,他才放開了手。
李清照胡亂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又說:“雖然此時說這件事不合時宜,不過我怕我死了就再也不能知道了,因此要在此刻問你。”
“何事?”趙明誠有些納罕。
“你說你受荷露所託才來照顧我。”李清照說:“那麼,荷露叫你火裡水裡的去,你也不會遲疑的了?”
趙明誠微微一笑,說:“不錯。不過,我對荷露只有敬仰之情,毫無半分男女私戀。”
李清照一愣,問:“為甚?”
趙明誠徒然一嘆,解釋道:“荷露已有意中人,我趙明誠雖然一文不名,但也羞於做插足之事。況且,荷露對我無意,只是我自作多情,才會鬧出那許多不堪的笑話來。思前想後,我與荷露終究無緣。”
“那……那……那……”李清照壓抑心中喜悅,追問道:“荷露不囑咐你來照顧我,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
趙明誠眉毛一軒,說:“這個自然。你我同行,理應互相照顧才是。我剛說的那番話,本就與荷露無關。男子照顧女子,自古便是。”
李清照抿嘴一笑,說:“既如此,我也不會叫你一人受難。無論雨雪,你我一同擔著吧。”
趙明誠點了點頭,便扶著李清照站起身來,但他剛一起來忽然又“哎呦”地叫了一聲,李清照吃了一驚,再看時,只見他右腿小腿處竟然中了一箭,鮮血止不住的流著。
“啊?”李清照又扶他坐下,說:“你受傷了,如何不言語?”
趙明誠慘然一笑,說:“中箭時只覺得刺痛,後來竟也不知覺了。”
“這可怎麼辦?”李清照左右望著,陷入了茫然無助的境地。
趙明誠笑著說:“李家娘子填的那首《如夢令》甚好,可否唱給我聽一聽?”
“哪首啊?”李清照帶著哭腔問。
“就是‘昨夜雨疏風驟’那首。”趙明誠說。
李清照氣得竟也笑出了聲,輕輕將他一拍,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聽曲兒?”
趙明誠一笑,說:“此時不聽,日後怕是聽不著了。”
李清照更是難過,哭道:“我不許你這樣說,我還要填好多好多詞兒給你聽,你要一首一首的聽,少聽一首都不許你死。”
李清照四下檢索,忽然有了主意。她跑去一個死去士兵的身旁,拖了一杆長槍來。
她又搬來一塊石頭,狠狠的砸著槍的槍頭。趙明誠看在眼裡,忙問:“李娘子,你這是做什麼?”
“給你做個柺杖,不然,我可背不動你。”
……
雖然大半夜都沒有閤眼,但云湘仍舊沒有半分的睏意。她坐在一張乾淨整潔的大床前,伸手摸著柔順的麻布做的被子,雖然不及家裡的棉被,但在如此顛沛之下還能睡這樣的床已覺得十分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