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不敢。你我……定不被世人所容。”宋明軒羞慚無地,只是搖頭嘆息:“我跟你大女兄……我只是要償還我的罪孽。”
莫雲澤望了他半晌,然後輕輕的揪下一根髮絲,說:“當日你對我說,人人心中都有一隻心猿。只有用情絲繫住,這顆心才能歸屬這個人。可我今天才知道,情絲根本系不住心猿。當日你送我一縷髮絲,如今我也還你。從此,咱們各不相欠。”
他說完便將那髮絲一拋,轉頭便走。宋明軒忙叫:“時雨!時雨!”但莫雲澤並沒有停下腳步。
“時雨,時雨。”宋明軒見他的身影已隱沒在濃濃的霧氣中,這幾句有氣無力的呼喚只是給自己聽的。
他重重的嘆息一聲,兩手抓著自己的頭髮,顯得異常憤怒和痛苦。“我對不起荷露,又對不起時雨。我……我還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他重重的一嘆轉身就要走。
可他剛轉過身來,卻猛吃一驚。莫雲瀟就站在他的身後。此時,她靠著牆,已是淚流滿面。
“荷露?你怎麼在這裡?”宋明軒驚恐的問道。
莫雲瀟望了他一眼,又絕望似的閉上了眼睛,不願再多瞧他。宋明軒既尷尬又擔憂,忙問:“我和時雨的話,你都聽到了?”
“今天晚上,我淨聽了些不該聽的話。”莫雲瀟嘟噥了一句。接著,她緩緩睜開眼睛,透過朦朧淚光望著他,說:“我寧願我沒聽到。你能不能騙騙我,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荷露,我不能騙你。”宋明軒頓了頓,又說:“這是真的。”
莫雲瀟又一次閉上了眼睛,淚水翻騰肆虐,像是決堤的水。她輕輕咬了咬嘴唇,問道:“為什麼?”
宋明軒只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但莫雲瀟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便又睜開了眼睛,聲音哽咽著吟誦了一句李白的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我不敢說與你是青梅竹馬,但也是自幼長大的玩伴。”莫雲瀟繼續說:“為何……為何你對我無動於衷,而偏偏卻我弟弟……這究竟是為什麼?”
“荷露!”宋明軒也激動了起來,但也隨即落下了眼淚。他說:“我敬你愛你,但也怕你懼你。你有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但卻偏偏性子剛直。我無法和你親近,也不敢和你親近。你不怒自威,盛氣凌人,就連開封府的差役見了你都要禮讓三分。我……”
莫雲瀟望著他,任憑淚水湧動,沒有說話。
“從小到大,你事事都要欺我,我只得退讓。可每當這時候,時雨他總會來安慰我。”宋明軒說:“你與時雨個性截然不同。他比你更……更懂得溫暖人心。”
聽了這話,莫雲瀟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家興,我……我不知道我給你帶來了這麼多的苦惱。”莫雲瀟強顏歡笑:“不過,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的不是嗎?我已經改了,你看,我不像以前那樣喜歡欺負人了。”
“荷露!”宋明軒重重的一跺腳,十分懊喪的說:“已經太遲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已經陷入了對時雨的情愫中不能自拔了。”
“你……你真的不願再給我機會?”莫雲瀟含淚問道。
宋明軒同樣望著她:“你我此生無緣,只盼來世吧。”
“我不要什麼來世!”莫雲瀟忽然將手一揮,激動了起來:“我就要今生今世,在這個該死的時代裡,只有你才能給我力量,你懂嗎?”
宋明軒一呆,然後又搖頭,說:“荷露,你改不了的。你的性子改不了的。我見到你,就像是見到……見到……”
“見到什麼?”莫雲瀟邁步上來,步步逼近:“你說呀。”
“就像見到羅剎鬼一樣!”
“你……”莫雲瀟一把揪住了宋明軒的衣領,另一隻手就要揮起巴掌打他。
但這一巴掌終究沒有打下去。宋明軒痛苦的閉著眼睛,但久久不見她打自己,才慢慢睜開眼睛,只見她眼睛紅腫,滿臉的淚痕。
莫雲瀟將他輕輕一推,冷笑了幾聲,說:“情絲系不住心猿。”
然後轉過頭去,失魂落魄的走了。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雞鳴。一縷霞光透過厚實的雲層,將陽光投射了下來將晨霧驅散。莫雲瀟,消失在了茫茫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