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晚生在裝,趙阿大很慌,一個差人高聲盤問;“你去了哪裡,為什麼從上面漂了下來?”
另一個差人也問;“說說,你都遇到了什麼?”
“我記不得了,我只知道自己被大風颳入了江水之中。”
任憑兩個差人反覆盤問,晉晚生只是這一句話。
趙阿生怕差人為難晉晚生,立刻說道;“又過了一夜,老爺應該等急了,我們還是趕快上船,回去覆命吧。”
兩個差人聞聽,顧不上接著盤問晉晚生,急忙說道;“快走,我們趕快找到拴船的地方,划船回縣衙交差去。”
誰又願意在這個荒涼之地呆上片刻呢?
趙阿大見兩個差人急著回去交差,就悄聲問晉晚生;“晚生兄弟,你能走嗎?”
晉晚生這一番境遇,如同脫胎換骨一般,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那裡還有半點疲乏之態,不過,他還是裝慫裝到底,就見他在地上磨蹭了一會兒,有氣無力地對趙阿大說;“阿大哥,你扶我一把,讓我起來,溜達幾步,興許還能划船。”
晉晚生在差人面前,步履蹣跚地走了幾步,又閃了個趔趄,才對趙阿大說;“沒事兒,我們走吧。”
四個人找到了江邊拴船的地方,解開纜繩,趙阿大和晉晚生一人劃一條船,兩個差人分坐兩條船,划船的時候,晉晚生感覺自己比往日多了很多力氣,只要他稍稍一用力,他劃的那條小船就會像箭打一樣嗖地從江面上竄起來,這時候趙阿大就會扯開嗓子喊他慢一點,等等我,晉晚生就只好省下力氣,慢慢悠悠地划著小船兒,即便如此,趙阿大還是埋怨晉晚生劃得太快了,坐在他那條船上的差人也幾次對晉晚生說;“你這後生,真是命大得很,狂風把你刮落江裡,不但沒淹死你,你還照樣有力氣,真是怪得很。”
晉晚生只當是沒聽到,還是不緊不慢地划著船兒,快晌午十分,他們終於劃到了臨沅碼頭,晉晚生先一步栓好船,然後又幫著趙阿大栓好船,這才和趙阿大還有哪兩個差人,朝臨沅縣衙走去。
路上晉晚生感覺很餓,遺憾的是他身無分文,哪裡有錢買吃的,他只好幾次抬頭看看身邊的趙阿大,趙阿大卻渾然不理解他的心思,只是跟著差人朝縣衙走去,走著走著,晉晚生卻又覺得肚子不餓了,不由得暗想,老子倒要看看,可惡的縣宰能奈我何,他還能使出什麼伎倆來。
縣衙門前,一對張牙舞爪的石獅子,裂開大嘴,想要吞噬過往的行人。
縣衙正前面是個廣場,要走進縣衙大門,先要登上十級青石板臺階,縣衙正門上方掛著一塊黑漆大匾,燙著三個鎏金大字“臨沅縣”,挨著正門是兩個邊門。
縣衙大門外,最高那層石階上面,站著兩排身挎腰刀的衙役,虎視眈眈地看著過往行人,上次,晉晚生初來咋到,那裡注意到這些,這次,他跟隨衙役返回來,眼神分外好使,自己感覺只要睜圓了眼睛,就會發出亮光來,從前看不到,或者看到也不注意的東西,這次全能看到了,晉晚生並沒有驚訝,他在仔細打量縣衙大門前的景象。
晉晚生看得入神,卻聽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你領著他們站在大門外,我前去稟報。”
站在大門外面的差人,看到那個差人走了上來,互相抱抱拳,算是打過招呼了,差人走進大門,好半天沒有音信,晉晚生在心中冷笑道,縣宰和老鱉一定是再商量對策,我可要提高警惕,這時,兩個陌生的衙役從角門裡走出來,到了臺階下面,對著另一個差人說道;“縣宰大人有旨意,帶晉晚生一行上堂問話。”
晉晚生昂首闊步登上臺階,後面跟著趙阿大,後出來的兩個差人,疾跑幾步,才和晉晚生並肩走進了縣衙。
臨沅縣大堂,兩排衙役分班站列,晉晚生和趙阿大剛走進去,還沒站穩,嗚威,喝威之聲頓起,全沒了第一次的客氣,晉晚生挺胸,趙阿大跟隨,猛然間,一聲沙啞地吆喝;“跪下!”
晉晚生當即反駁;“為何跪下?”
“大膽,找打!”領班的衙役揮起手中的水火棍,照著晉晚生的大腿砸了下去,晉晚生如同腦後長了眼睛,那根水火棍還沒落到腿上,就見他雙腿繃直,微微用力,水火棍落下,如同砸在石板上,震得衙役的手生疼,差點沒把手中的水火棍震飛出去。打晉晚生的衙役剛要發作,就聽公案上傳來一聲陰沉的話音;“晉晚生那廝,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晉晚生正不知如何作答,肚腹之中突然咕咕咕叫了幾聲,他隨口即說;“我若遇到為民辦好事,關心民間疾苦的父母官那裡有不跪之理,我若遇到只想成仙,不管百姓死活的東西,不但不會跪,我還要問問他,天理何在,百姓何在?”
高踞公案上的司馬守謙,臉色先白,後紅,接著成了紫茄子色,他哆嗦著嘴唇,抬手指著晉晚生;“你,你,你這個刁民,那裡來的歪理,給我打,直到他跪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