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河縣最大最豪華的客棧裡,一個一身貴氣的商人氣宇軒昂地坐在廳堂裡。
店掌櫃點頭哈腰,殷勤的向他介紹著客店裡的菜品。
那寫菜名兒的冊子也是用上好的絲帛做的,連墨跡也帶著清雅的香味。
商人翹著蘭花指,說話女裡女氣的,充滿嫌棄的看了一眼那個冊子:“本老爺是從長安來的,一直吃的比較精緻。你別把這些個上不了檯面的拿出來!”
掌櫃的一臉尷尬,臉上依舊帶著討好的笑:“這位爺,您到底要吃什麼,麻煩您詳細地吩咐一聲,我們照單去準備。”
商人傲慢的搖了搖頭,卻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問你,十天前可曾見過一個年輕的婦人,帶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來到漢河縣?”
掌櫃的認真地想了想,還是一臉為難:“小店位於漢河縣交通要道,人來人往的多了。小的實在記不住有多少婦人帶著孩子從這裡經過……不過三天前,倒是也有一個樸少俠來這裡打聽過,連問的話跟爺您說的話是一樣的。”
“樸少俠?此人可是叫樸劍鋒?”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樸少俠今天才離開本店,說是要折返回去叫上他的主人一起往西南方向去找人。”
西南?
西南方越過秦隴便是氐族的地盤了。
樸劍鋒並不是個做事沒有規劃瞎闖的人,他現在和他的主子一起往西南方向去,難道是因為單木兮他們意欲逃回氐族?
不!不!不能讓單玉蚺回到氐族!萬一他們被氐族神醫搭救,再回到宮裡豈不是又可能會寵冠後宮?
那個商人想到這裡,急急地吩咐掌櫃的:“隨便弄幾個小菜,我們趕時間!”
掌櫃對他的“隨便”顯然有點不滿,拉著臉走了下去,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說話財大氣粗,點菜卻那麼小家子氣,這年頭,到處都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商人的隨從聽到了掌櫃的嘮叨,趾高氣昂地正想上前理論,那個商人制止了他:“小方子,正事兒要緊!”
那個被稱著小方子的隨從馬上低眉順眼:“是,爺。”
富商一行人急急的吃了飯也朝西南方向追去。
漢河上,畫舫正安靜地前進著。
今日河上無風,行舟也顯得更慢了一些。
單木兮坐在小亭裡看著熟睡的劉稚果,臉上還是那樣愁雲慘淡。
果兒已經昏睡了好幾天,今天醒過來一下,看著單木兮甜甜的叫了一聲:“孃親……”
可接下來他的話將單木兮嚇得不行。
果兒說,他夢見了先皇。
先皇笑得很慈祥,說是要接果兒到一個美好的地方。
船艙裡傳出陣陣琴聲,那是柳千翎在彈琴。
柳千翎身體好像不太好。單木兮見他一日三次服湯藥。
人長得五官精緻,卻贏弱不堪。
看氣質,這個卻公子不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也是富豪子弟。但他的飲食卻出奇的簡單,粗茶淡飯,不好葷腥。
在他身上時常隱隱有一股檀香味兒。此時琴聲不急不緩,比別人多了幾分沉著冷靜。柳千翎就連長相也是慈眉善目,五官柔和。這人或許天生帶著佛性搞不好就是佛祖轉世!
不然單木兮怎麼會有幸遇到他?是老天可憐她,開了一個柳千翎來搭救她。
柳千翎說了,再調養幾日,單木兮就可以給果兒換血。
聽著這琴聲,單木兮緊蹙的眉心漸漸平展,心裡也變得寧靜了許多。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一個陌生人會給她這樣的安全感。
小豆子走了出來,在小亭裡坐下。
他一手支著下巴靜靜的聆聽著柳公子的琴聲,稚氣的臉上也是安靜祥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