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言潤走後,那被言潤輕輕拿過的茶杯也不知為何,剎那間粉碎開來,裡頭的茶水撒了出來。
言墨雪顯然看到了這一幕,猛然扭頭朝著言潤遠去的方向看去,但那個精神不佳的身影已然不見。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有著數不過來的震驚。
壩下村的訊息傳開,小鎮上議論的也不少,但也只是議論,也沒當真。
誰會去相信一個送酒的小廝能殺了一個村子的人,誰還會相信那個說書的王夫子是同謀。
無稽之談。
壩下村的事情再拿出來講,他們議論的不是吳念是不是兇獸,而是那女鬼到底去哪了?
王夫子講的那個女鬼,不得不信。
鎮長髮出的通緝,如石沉大海,驚不起半點波瀾,貼著的告示,也沒什麼人看,沒什麼人理會。如果當初壩下村被屠了村他站出來說話的話他們也許會信,但現在過了這麼多天了才拿出來說話,顯然有些變了味道。他這通緝令,沒有人賺到了那個錢,反倒讓清河鎮那四五家廟宇拿到了不少的香火錢。
通緝的懸賞拔得很高,有一千兩銀子,但沒有一個人去截下那張掛在每個巷子口的告示。
沒人想去和女鬼扯上關係。
就算屠了壩下村的不是吳念,也沒有人想要去和女鬼扯上半點關係。
聽風樓的王夫子倒是有著先見之明,今天的聽風樓沒有做說書的生意,只是單純的茶樓。
而小井巷的吳念倒沒有他這麼明智,他依舊揹著一竹筐的酒水出了小井巷。
因為今天是集日,他必須去送酒。
他的個子不高,走的卻挺拔異常,彷彿總能高人一等。他長得很一般,現在看起來卻稜角分明,堅毅非凡。
他的腰間配著一把長劍,穿著一身布衣。像是一個遊俠,不過他身後揹著的不是包袱,只是一竹筐的酒水和一把沒有圖紋的青傘。
他的手裡拿著剛從小井巷口撕下來的告示。
行的端,走的正。他沒有殺壩下村的人,自然也不怕鎮長的通緝,他此行送酒是一事,去鎮長府也是一事。
他來到了學塾外的小道上,朗朗書聲入耳,他停了下來。只見王夫子趴扶在那學塾頗有人情味的花格窗外,眼睛目不轉睛地朝裡看,他的神情很專注,完全沒有說書時的吊兒郎當。他時而因為不滿裡頭先生的授課而跳腳,但他卻沒有去打斷。
吳念走過去道:“夫子,今個兒這麼有興致,不去說書倒跑這來折騰了。”
噓——
王夫子又把粗糙的手指豎在嘴邊,“不要說話,要說話我們離遠些說。”
說完兩人來到了小池塘的那個小亭子上,王夫子也不客氣,先是坐在長椅上,“授課乃大義之事,比之打坐修煉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可擾亂。”
吳念打量了一眼王夫子,他現在好像少了些江湖氣息,有些不解道:“夫子,您老人家實力這麼強,說書也有一套,也不愁吃喝,為何不自己開課授業?”
王夫子嘆了一口氣,“不……不了,很久以前就不教人了。”
吳念滿頭霧水:“竟然夫子以前教過人,想必也有經驗,為何……”
王夫子擺了擺手,不想再提,“行了行了……和你說了你也不知道,像你這種一根筋,和你那老子一個樣。”
吳念繼續問道:“不知王夫子說的家父是哪個?”
王夫子眉頭豎起來,看著眼前的少年想生氣又生氣不起來,他也沒有回答吳唸的話,“你好像並沒有好的覺悟。”
吳念問道:“什麼覺悟?”
王夫子說道:“你現在是來幹嘛的?”
“送酒。”
吳念放下竹筐,從中取出一罈寫著“王夫子”三字的酒交到他手上,“來,夫子,這是你今日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