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他都沒有出過門,連上山採葉這活他也沒有去,一直待在房間裡。他的腦子很亂,三個問題他必須要得出一個結論來,不然他只會一直窩在裡屋。
到了晚上,他終於是想通了這三個問題。
不管那女瞎子是誰,有多不吉,借了的傘無論如何都要還回去。
言墨雪能夠嫁給小王爺是好事,不論這事是否屬實,這已經與他無關了。
還有就是吳牧,他的念頭從未改變。
……
大集的車水馬龍,遠比小集的要熱鬧的多。吳念在這一天如往常一樣,很早地揹著門口十幾壇松酒,拿著那把要還回去的青色油紙傘,出了家門。
大集鎮子上的人家都會起的很早,因為有很多東西,只有趁早才能買到。大集相當於一個節日,每每到了這一天,鎮子上的人都會往鎮子中央的大集市趕,有把賣把式的,有買把式的,也有人只是單純的來集市遊玩。
集市上就有這麼一家茶樓,叫聽風樓,每逢大集日,這茶樓才會開館,茶樓不是很大,也並沒有什麼很突出的地方,只是一個普通的茶樓,但經營得卻是了得。
別人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它這是五日不開張,開張吃五日。還未開館,茶樓已經有著絡繹不絕的人群堵住大門,他們就等待著茶樓開張,搶先佔個好位置。
他們並不是奔著聽風樓的茶水才如此的,而是奔著聽王夫子說書去的。
吳念來到茶樓的時候,茶樓已經開啟門戶做生意了,其中前來聽書的人擠滿了茶樓,感覺茶樓的幾扇木門也快經不住他們的折騰,搖搖欲墜。
茶樓最中央,三個五尺高的茶桌堆疊成兩人高,其上一位身穿著一身乾淨白衫的老頭端坐其中,老頭一手持著一把七尺長的戒尺,一手提著一個拳頭大小的葫蘆。他一邊揮舞著戒尺,一邊扯開嗓門,開始談天說地,每說一會,他就會小酌一口葫蘆中裝的酒。
他就是王夫子,王漢三。一個說書人,更像一個包裝恰到好處的江湖騙子。他在這裡說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是本鄉人,至於什麼時候來到的清河鎮,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曾在說書的途中談過,他是一名遊俠,不想走了,就留在清河鎮當個說書人,不過並沒有人選擇去相信。
對於王夫子說書,前來聽書的人皆是帶著三分信,七分興。因為他講得很多事情,都是天方夜譚,毫無可信度。因為他經常說他年輕的時候名動八方,皇帝老子都要看他臉色行事,還和武道宗師李中二是舊識,說什麼“西有李行二,東有他王漢三。”
簡直是無稽之談,不過相對於他的自吹自擂,他講得民間異事,倒是很合聽眾的胃口。
“山河很大,也很小。你相信這個世間有妖麼?”王夫子指了指近前的一個小童說道。
小童撓腮想了一會,奶聲奶氣道:“當然有啦,沒有妖怪的話哪來的仙人?”
小童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笑開了花。
“那你覺得這個世間有鬼麼?”王夫子變了鬼臉,張牙舞爪地陰翳道。
“鬼…鬼啊!嗚…嗚…嗚!”小童被王夫子扭曲的臉嚇得不輕,哇哇大哭起來。
其中就有一位坐在東側的壯年站起身子大聲道:“夫子可別拿小娃娃開玩笑了,待會尿了褲子,給嚇壞了,怕是要去找來老子來評理了,你這老骨頭,不知道還經不經得住。”
臺下鬨笑一堂,皆是被壯年不正經的話逗樂了。
誰知王夫子來了一句:“不,這次我沒開玩笑,你們平時不相信我的話也就罷了,但這次你們還真要信我這一回。這個世間真的有鬼,我親眼見過。”
臺下的笑聲一瞬間不見了影,安靜無聲。所謂談鬼色變,也不過如此。這時,突然人群中有人說了一句,“那你說說鬼長啥樣,別擱這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可是想聽聽,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的鬼長什麼樣子?”
“是啊,是啊,快說說鬼長什麼樣,快別賣關子了。”
安靜的氣氛瞬間飛至雲霄之外,換來的是一陣質疑聲。
夫子沉默一會,一臉正緊道:“你們真的想知道麼?鬼的樣子。”
“快別賣關子了,淨知道吊別人胃口,我可想快些聽聽你的鬼話!再不說,小心飯碗可不保。”
夫子扯了扯嗓門,臺下人都以為夫子要開始講了,皆是豎起耳朵聽夫子說故事的時候,夫子卻來了一句:“沒酒了。”引得臺下的聽眾一陣鄙夷,很想給夫子來個當門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