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們這一次，是要見個合作伙伴，派頭是要擺足的，他起先也問我們是怎麼來的，要不要來機場接我們，可我們怎麼會讓他來接，難道我們就開不起車跑這麼幾個小時過來嗎？”上了車之後，先說了個奧帆中心奧體酒店的名字，然後張德利就有板有眼的和那個大胖子司機吹噓起來：“可我們那司機又生了病，我又不會開車，總不能讓我們老闆做這種事情吧？所以就想著找個車包下來，咱們一天一結，一千一天，用上你一個星期，等著事情辦好了，再給你個大紅包，不過你可得仔細了，到時候我們帶著你出去，你就得有個司機的樣子，跑前跑後那是一定的，端茶送水需要你做的時候，你也得有眼力，用車的時候也不多，中午應酬你來接一趟，晚上應酬咱們再走一趟，就兩三個小時，平時帶著吃飯喝酒，該幫老闆頂酒的也不能閒著，喝多了叫個代駕就是，這筆費用都包在我們身上，我們老闆姓白，叫白乘風，我就是公司裡的總經理助理，人家叫我張助理，大名就是張德忠，兄弟，你怎麼稱呼？”
“啊，我叫劉來水。”那司機聽到這麼多好處，一天就幹兩三個小時卻能白拿一千塊錢早就樂得合不上了嘴，愣了一下才趕緊點頭賠笑的半扭著頭對我們笑了笑，點著頭說道：“白總，張助理，我小劉一定鞍前馬後，在死不辭。”
“在死不辭倒是不需要，你配合好我們就是了，氣場，氣場很重要。”張德利笑了笑，喋喋不休的又說了許多聽的我頭大的話，那胖子倒是聽的仔細，一口一個白總張助理的叫著，彷佛已經進入了角色一般，然而我卻是有些暗暗擔心，如果是我想象的那樣，張德利是想著用我們這個架子去裝作大老闆然後和人談合作騙什麼錢的話，這個司機還是太差勁了一點，我們兩個一個穿的瀟灑大氣，一個穿的正兒八經，這個劉來水卻是皮夾克配牛仔褲，三個人出去一走，就讓人看著不對，要真是正兒八經的大老闆，哪能會出這種差錯，電影裡可是連司機都是西裝革履的，至於老闆穿什麼，那就無所謂了。
“這個我都記住了，回家一定好好練習。”就在我想三想四的時候，劉來水這輛帕薩特也到達了我們的終點青島奧帆國際酒店，我從愣神裡醒過來的時候，張德利已經把一打錢給了那劉來水，兩個人正在互相記著手機號碼，這些事情做完之後，張德利又叮囑了那劉來水幾句，諸如回去換身正經衣服，至少是西褲皮鞋什麼的，然後這才下車幫我開了門，我們一前一後的進了酒店。
“咱們不會要住在這裡吧？”我抬頭看了一眼這酒店金碧輝煌的大堂，不由的暗自咋舌，這地方肯定不是我們住的如家快捷那樣便宜，少說也要上千吧，想想包裡的錢我就忍不住一陣心虛，我們從南京出來，身上帶的錢就是一萬多點，還是幫甦醒做了筆買賣得來的，後來花了五千多，剩下的六千塊錢如今在青島一番採購，加上張德利給的那打錢，可是真沒剩下多少了，兩千多塊錢住五星級酒店雖然不是住不起，可住完了第二天怎麼辦，難道去要飯或者打劫小學生嗎？
“我可沒這錢，也不是那個姓賀的，出門就得五星級，住別的反倒是委屈了他一樣不高興。”張德利冷哼一聲，搖搖頭說道：“那傢伙已經走了，咱們找個附近的網咖什麼的待會，到了晚上再回來，把那傢伙叫來帶咱們去取錢。”
“姓賀的？”張德利這句不經意的冷哼倒是讓我有些好奇起來，其實對於最後一句取錢我也是好奇的很的，可張德利有言在先，這些事情他是不會說的，只能我自己去想，只好問問前面那個不相干的，不過我也不是沒去動腦子，聽著張德利這意思怕是要今晚就動手了，這就和我們在南京做的那個局極為不一樣了，那個局雖然也就是當天做完，可畢竟不是去搞錢，要是搞錢，直截了當的去擺出架勢，人家雖然相信我們是有錢人，但那也只是相信我們是有錢人而已，至於給我們錢，那可就要考慮考慮了，誰都不是傻子，隨便出來個什麼看著很有錢的人要是管我要錢，我可是不答應的，難道，不是南京那樣？
“你遲早就得碰見他，聽說他這一陣子也在北邊我說的那個地方，還真是奇怪了，他這傢伙對住的最挑剔，怎麼就肯委屈著到那種地方去住。那傢伙，本事當真不錯，先生給我說起過很多次，好多都是根本想不到的那種，一套一個準，可就是為人不怎麼樣，太挑剔了，要是他不那麼挑倒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人。”張德利數落了一番之後，突然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一雙小眼睛就瞬時間瞪圓了，叉著腰叫道：“我說我怎麼覺得最近不大對，原來是你這個傢伙，說起來，你們還真有點像，他也是你這樣高，白白嫩嫩的像個娘們，還生的比娘們好看。”
“我哪裡有？”我聽的目瞪口呆，半晌才愕然的冤叫了起來，然而張德利卻又很快的搖了搖頭，說道：“湊近了看，倒也不是那麼像，你比他傻點，也沒那麼好看，他那種人可是帶了假髮就能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上也總是笑，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不過我可是知道，他那笑都是不懷好意的，憋著壞呢，我一見他笑，就趕緊避開，免得捱了他設計，以後你要是見到了他，一見他笑，轉身就走，那保管你沒事，要是走的晚了，後果，嘖嘖，不堪設想啊。”
“這個，這個，好吧。”我聽的一陣子發冷，臉色也是尷尬的要命，我雖然長的比較白，也算長的不錯，可被人說是娘們還是第一次，這兩個字可真是讓人受不了，見張德利嘴巴張張似乎還要說些什麼，我趕緊推了他一把，說道：“這個，這個，這裡人這麼多，咱們就趕緊走吧，站在這裡又不住店，總要讓人生疑的。”
時光如流水，白駒過隙而不停留，我們在網咖待了三個小時後，也就到了下午五點鐘的樣子，中間張德利一直在研究著公安局的網站，看的我一陣無語，而我則是找了個極為奢華的什麼會所式酒店叫做京兆府的，看看大眾點評上的消費就是讓人忍不住叫一聲，說是兩個人吃了一萬的，三個人三萬的比比皆是，張德利卻是不管這三七二十一，直接打電話讓我定了個包間，最愕然的是那服務員在電話裡說包間有最低消費，要十五萬，他也是很乾脆的點著頭讓我儘管去訂，說晚上要請人吃飯自然要場面點。
“你什麼時候請的人，我可是一直和你待著呢，沒見你打電話啊，也就是小能手說要過來，你不是請的他吧，這錢誰來付啊？”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我可是不想到了時候被飯店的人扣在那裡讓他們拿錢來贖人，換做是別人我還有點指望，要是張德利和小能手，那還是算了吧，他們兩個身上有多少錢我可是太知道了。
“是請他啊，也就是小能手，你我還有咱們的司機先生劉來水，我在青島可是沒什麼人脈。”張德利笑了笑，見我還要發問，就搖了搖頭，得意洋洋的說道：“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想，想不明白就仔細去看去觀摩，騙術這種事情，就是個面具而已，我沒揭開的時候誰都別想看清楚我這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可我要是揭開了，小孩子也知道我是醜是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旁觀起來的時候，一切都不是秘密了，至於到底怎麼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真是麻煩。”他都這樣說了，我能有什麼辦法，只好點點頭，轉而就問道：“你剛才看那些公安局的事情做什麼，找咱們的訊息嗎？”
“不光這些，還有新聞，除了是想著找找咱們是不是被發現了通緝之外，也是想著瞭解些國家大事和地方政策，先生那裡一直在說要懂這些，只有懂了這些之後，才能做大買賣，比如說青島現在這個局勢，來了個新市長，到處在種樹，這裡就大有文章，我們可以裝作賣樹苗的，也可以裝成市政府採購的，還可以裝作城管的，總之每一個環節都是來錢的路子，瞭解了這些，雖然做不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可也算將就夠了，我來的時候給你說咱們到了一個地方，就得了解地方道路，看看風土人情什麼的，這都是輕的。”張德利嘆了口氣，有些不忿的罵道：“他孃的，那個賀旗就是個變態，他除了這些要去弄弄明白之外，還會去查查這當地派出所所長叫什麼，有多少警察，警察叫什麼有時候他都知道，有時候做局碰見了，還和人家有說有笑，真是氣死個人了！”
“他怎麼這麼大膽，這些東西他也查得到嗎？”我愕然了一下，心裡不由的佩服至極，這樣的人物，真是讓人嚮往，想到這裡，我又有些高興起來，張德利可是說過，我們有點像的。
“兩個辦法，一個就是上網，公安局現在都有網站，局長所長叫什麼的都是有，不光這樣，還有什麼履歷介紹，這就叫做政務公開，除了這些領導之外，幹警之類的也是有一些，可並不全面，而且有時候那些資訊也是過時，所以最好的就是第二個辦法，那個姓賀的從網上查完了就打電話去問，說是什麼什麼大單位的就像是市政府啊，問問他們張局長李局長之類的在不在家，問過之後，就再去派出所裡說是辦事，我給你說，派出所裡都是有什麼警察展示欄的，裡面有警察的照片，有名字，還有點簡介，雖然不多，也足夠了，不過這種事情，也只有他那個變態才會去做，咱們做騙術的，見到警察還不躲著點，哪有他這樣自己往裡面送的，要是在哪裡露了臉，進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再說這公安局的網站，還有另外的大用處，上面有通緝，像是小能手，就在上面，裡面人物多的是，輸入名字外號什麼的都能找到。”張德利嘿嘿一笑，點開一個網頁，我就看到了小能手一臉賊笑的樣子，不過看那照片也不是現在的，更像是身份證上那種不好看的。
“至於新聞，也是條線索，都會報道些最近發生的雞毛蒜皮，就像是咱們在洲際那個局面，已經上了半島都市報的網站了，上面說的也清楚，說是咱們弄了個假警報，還騙了房卡開了房門，但損失卻是沒有太多，提到咱們的時候，也只是說遮住了攝像頭，還帶著圍巾墨鏡，這不，有照片。”張德利指了指顯示器，我一看，不由的笑了出來，我們雖然在上面掛了樣子，可實際上，卻是根本連面貌都看不出來的，就是兩個大墨鏡鏡片，靠著這個抓人，還是做夢比較現實一點。
“走吧，小能手差不多到咱們那京兆府附近了，咱們也得回酒店，我給那劉來水發了簡訊，過個十分鐘他就到了，咱們得先到酒店上面走一圈，裝作剛下來。”張德利說教完了，就站起來結了賬，我點點頭，便跟著他一起回到了酒店。
既然是做出住店的樣子，我們自然是不能在外面大堂等著的，老闆自然要有老闆的氣度，老闆總是遲到的不是嗎，所以我們在上面等到劉來水打了電話之後才慢悠悠的坐著電梯晃盪了下去，一出門，劉來水就很知趣的先對著我們鞠了一躬，各自打了招呼之後便趕緊開了車門請我們進去，這個雖然讓我有些一愣，可真正吃驚的卻是劉來水現在的打扮，居然也搞了一套黑西裝，裡面夾著羊毛衫和白襯衣，最誇張的是也打了領帶，甚至還專門熨燙了衣服，比起張德利有些發皺的西裝來說，他倒更像個助理，如果再加上他頗有福相的肚子和圓臉，說是個大老闆也不過分。
“京兆府。”上了車之後，說話的自然還是張德利，只不過一聽這三個字，劉來水就吃了一驚，忍不住說道：“張助理，咱們是去那地方請客嗎，那地方可是黑的要命啊，我拉過幾個客人，說起那地方，恨不得燒了他們家！”
“咱們這氣派，自然要去那種地方，不為別的就是因為貴，今天晚上要請的，可是大人物，市政府都有領導過來，到時候你可別嚇得發了呆，也別說你是司機了，我看你今天打扮的不錯，就說是我們的高階業務經理，到時候把場面撐起來，該喝酒的喝酒，該吃菜的吃菜，那邊東西貴是不錯，可你也不能因為貴就往死了吃，要輕描淡寫的嚐嚐就算了，免得讓人家覺得你沒見過世面。”張德利裝模作樣的叮囑了許多之後，還不忘交待了一句：“喝多了之後也別亂說話，裝睡覺就行，菜是不能多吃有點遺憾，可酒你多喝我卻是贊成的，都是茅臺，你可勁的造吧！”
“我喜歡，我喜歡啊，我就喜歡這麼一口！”劉來水聽的大喜過望，居然高興的哼起了小曲，幾曲過後，我們終於來到了天價的京兆府，一進門我還真嚇了一跳，齊刷刷的十二個旗袍姑娘一起鞠躬，露著半截大腿看的人都要暈了，裡面大的像個五星級酒店，水榭樓臺，翠竹綠林，佈置的即雅緻又大氣，果然是了不起的黑店。
“上菜，這個，這個，這個，先上這麼多。”說了包間名字之後，自然有露著半截大腿的服務員帶著我們過去，一落座，張德利翻開菜譜就大點了起來，我悄悄看了一眼，不由的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隨便一個菜都五六百，這還是冷盤，這一頓真的吃大發了。
“先吃兩口，待會喝酒的時候就吃不著了。”冷盤上的極快，張德利對著劉來水揮揮手，嘆道：“老劉啊，我看你也是個能喝的，我們兩個差點意思，待會靠你了啊！”
“張助理，這個你放心，別的不行，喝酒我可擅長！”劉來水哈哈一笑就拍著肚子承包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張德利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來沒多久，就陪著笑大聲說道：“王秘書哎呀呀你可是貴客啊，歡迎歡迎，你在哪裡，我親自去接，哎呀呀，好的，馬上馬上。”
一邊說著，一邊就和我們打了個招呼，大笑著出了門，片刻之後，我的腰間一震，我低頭一看，正是張德利的簡訊，上面只有兩個簡單的字：“尿遁”
最近有開心，有失望，有沮喪，正常的活著，希望大家開心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