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買了手銬之後，張德利又購置了一身挺威風的衣服，要我說，這傢伙說不定也是個照著電影找經驗的，他那身上的黑夾克，難道不就是照著電影裡的老刑警打扮的？除了這黑夾克之外，零七零八的東西張德利自然也買了一些，這中間他還去了趟藥店，買了點大黃，磨成粉末之後，就摻在了那買來的那些吃食飲料之中，就這樣，他領著那小網兜，把我一拷，神氣的就再一次回到了候車室裡，這時候，檢票馬上就要開始了。
“就在前頭。”我們來的比較晚，一說起檢票，大家都有印象，那必須是人山人海看不到頭的一條長隊，然而正如我和張德利猜測的那樣，作為警察出門辦案，總是有些方便的特權的，特別是他們還押了個犯人，我個子高，墊著腳往前張望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兩個警察早早的穿過了人群，擠到了前面，和那個檢票員說了兩句話就先被放了進去，所以趕忙給張德利說道：“拿著*一晃就讓進了，咱們趕緊跟著，不然這麼多人到時候還難找。”
“也不急，九個小時呢，到棗莊的時候怎麼都五點了，還有三個鐘頭，咱們別靠的太近，免得聊天的時候被聽出破綻來，待會問問那個列車員，他們是去哪的，萬一問到我是哪的，要是運氣太差說成一樣的地方，那就有的好笑了。”張德利點點頭，裝模作樣的推了我一把，在他借過的聲音中，我們也來到了檢票口，見到我們個架勢，那檢票員居然什麼都問，就直接擺擺手放行了，路過的時候張德利就問了一句那兩個同行的目的地，那檢票員想了想，說是濟南。
“那就差不多了。”張德利點了點頭，押著我繼續前行，上車之前，又有個小插曲，見是個押了犯人的便衣，那火車上的乘警還熱情的打了個招呼，也不管我們的車票是哪裡，就說要幫忙安排個位子，免得我的這個混小子跑了。還說有兩位同志剛才也安排在那邊，正好大家一起互相有個照應，一聽這話，張德利就有點傻了，他的計劃可是等著差不多的時候再押著我過去，選對了時間就能減少犯錯的機會，可現在這老乘警熱情的過分，那又要如何是好，可張德利又能說什麼，他推說了兩句已經買了票，不好去佔用群眾的座位，可人家卻說，這趟車今天空座不少，客氣個啥，於是乎，半推半就的，張德利就很不情願的和兩個同行坐到了隔壁。
“也是出公差的啊？”見我灰頭土臉的被張德利押送坐了下來，那兩個警察倒是熱情的很，瘦的一個坐在外面，就和我們打起了招呼，胖的一個坐在裡面，也探出頭來和我們笑了笑。
張德利沒辦法，只好點點頭陪著笑說道：“我是青島的，兩位大哥是哪的的啊？”
“還巧了，我們是濟南的，都是山東人，一家子。”不得不說，山東人的好客與熱情當真不是蓋的，一聽是老鄉，兩個人都有些高興的樣子，胖的還站起來招呼著我們去他們那裡坐，說道：“待會要是有人坐這裡，就給他說一聲，麻煩他坐你們那邊，咱們出來押犯人，安全很重要嘛，再說了，就算是我不說，他們估計也不願意坐在這裡。”
“哎呀，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張德利沒辦法，只好做出很激動的樣子，推了我一把，我們兩個屁股一挪，就坐到了他們的對面，這時候那個瘦警察就開始打聽起張德利這次的任務來了，他先看了看我，然後就問道：“這小子犯了什麼事兒，怎麼就你一個來了，你們那裡人手緊張嗎，要是一個人總有點麻煩，吃飯睡覺什麼的都不踏實啊。”
“還不是抽不出人來。”張德利接梯上房，嘆了口氣，裝成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道：“這小子，是個慣偷，專門在長途車上作案偷行李，我們想抓他，結果被他跑了，後來我打聽著他家就是本地的，前陣子還說過要回家避避風頭，正好這案子又是我負責的，上面因為這小子做了不少案子一直拿著他說我，我一生氣，就來抓人了，局裡沒人沒支援，我就要了檔案自己過來，總算沒有白跑一趟，可給他抓住了！”
“哎呀，這小子也是啊！”那胖警察一聽，頗有點他鄉遇故知的興奮感覺，只是他這一興奮，就苦了穿著很風光的平頭兄弟，一巴掌拍的他身子顫顫的，差點慘叫出來，可見那胖警察的手勁當真不小，他興致勃勃的按著那個平頭說道：“別看這小子穿的人模狗樣，可心眼卻懷著呢，溜門撬鎖開保險箱，什麼都會，我們本來抓了他之後給他拷在椅子上了，結果他居然還會開手銬，要不是我們機靈，就差點白來一趟了，所以啊，給他拿鐵鏈子拴著了，雙保險！”
“好辦法，好辦法。”張德利看了一眼那大鐵鏈子，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兇道：“看什麼看，再看也給你弄一副。”
“我不看，我不看。”我裝作恐慌的樣子趕緊低下頭，不過心裡卻是笑了出來，我們這下靠的近，總算看清楚了那鐵鏈子的樣子，不過就是正常鏈子加了兩把大鎖，剛才張德利瞪我的時候我分明就看到了他眼睛裡那點狡黠的笑意，這個意思我簡直太懂了，那兩個警察怕平頭兄弟開了手銬跑路，可怎麼就沒想想，人家保險箱都開得了，你兩把鎖再大，也就是那麼回事，不過是多花點時間而已。
這麼聊了一陣子大家的情況之後，我們也對這兩個警察有了初步的認識，胖的姓趙，名熊，果然是人如其名的一個傢伙，瘦的姓劉，叫劉建國，算是很三俗的一個名字了，兩個人也是從濟南一路追到了林川才抓住這個叫做小能手的平頭兄弟，小能手也不是沒名字，可他的名字太難記，說是五個火疊加在一塊，天長日久，大家都習慣叫小能手這三個能認出來的字了，這小能手是個專門開保險櫃的，做了不少案子，只可惜他運氣不好，數目都不大，結果錢沒賺到，但因為手裡的案子太多，就被上面指名抓捕，這樣才逃亡了一路，依舊是因為運氣不好就在林川被抓住了。
這些話泛泛說說之後，就是比較無聊的旅程，大家打了一陣子牌之後，就有些睏乏，那胖的先睡了一會，然後就是這麼輪流，輪到張德利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五點多，張德利摸摸肚子，就把買好的熟食和飲料拿了出來，大家聊的熟絡，也就不再客氣，趙熊和劉建國雖然也帶了點，可畢竟因為還有個小能手，他們也不方便買太多東西，正好張德利這裡東西頗多，這時候我再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山東人，簡直是太能吃了，一隻燒雞似乎都不夠趙熊吃的，就是那個乾瘦的劉建國也吃了兩個豬蹄，怪不得他們都這麼高大，我就不行了，吃了半塊麵包就是飽了。
吃了我們的東西，就得給我們想要的，這一次張德利的運氣總算好了起來，吃了之後，大家閒聊了一陣子之後，趙熊就第一個抱著肚子跑到了廁所，剛回來沒有兩分鐘劉建國也去了一趟，中間張德利也叫喚著吃壞了肚子跑了一趟，倒是那個小能手，運氣頗為不錯，他大概是心裡鬱悶，覺得自己這次鐵定要糟糕，所以很是沒有心情吃飯，連水也沒喝一口，等著張德利他們開始往廁所跑的一次比一次勤的時候，他的眼睛就亮了。
“別動你的小心思，再跑抓住了就要槍斃！”趙熊回來的時候，拉的整個人都虛脫了，大冬天的還一頭冷汗，可老警察的眼光還是在的，對著小能手吼了一嗓子，可吼完之後，又捂住了肚子，對著張德利說了一句：“老張，你幫個忙，看好這小子，我，我得再去一趟。”
“沒問題，你去吧。我還忍得住。”張德利做出同樣痛苦的表情捂了捂肚子，站起來拉著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小能手邊上，等著趙熊走了之後，我趕緊小聲對著小能手說道：“我們是來救你的，等會機會合適，咱們就跳車走。”
“好，我跟你們走。”小能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點了點頭，他現在的情況當真是沒什麼選擇，雖然聽著挺愕然也很匪夷所思，可要是不跟我們走的話，他也只能跟著這兩個警察回去坐牢。
“就是現在。”我們又等了一陣子，中途還問了問列車員現在的行程，估計著快到棗莊到時候，我們又找了個空擋，趁著趙熊和劉建國一起往廁所跑的時候，就開了車窗，張德利一馬當先，緊接著是小能手和我，在周圍乘客的驚呼聲中，我們三個一前一後跳了下去，雖然摔了個灰頭土臉，但總的來說，還是沒什麼大礙的，比起小能手來，我是好太多了，他雙手戴著手銬，身子平衡控制不好，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一身名牌都碎成了片，頭上還摔了個口子，要不是張德利用圍巾給他包紮了一下，估計就要血流滿面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的多，我們路邊等了一會，就扒上了一輛拉煤的貨車，躲在煤堆裡之後，小能手才鬆了口氣，雙手抱拳滿臉感激的對著我們說道：“兩位，大恩不言謝，以後有能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說話。”
“這些沒營養的就不用說了。”張德利是個乾脆的人，搖搖頭直截了當的說道：“火車站的時候你叫喚著誰救你出來給一百萬，現在我們做到了，一百萬到底在哪？”
“這個…”小能手愣了一下子，想了想，苦笑道：“不瞞兩位，這一百萬，我真是沒有。”
“那也沒問題，這個我先拿走了。”張德利冷笑一聲，把小能手的手錶直接擼了下來，然後說道：“你不講信譽，我們也不說什麼，反正待會找個地方把你扔下咱們就分道揚鑣吧。”
“別啊，我這手銬還帶著呢，現在咱們一跑，整條路段都得有人找咱們，你們把我這麼扔了，我就得回去坐牢啊。兩位大哥行行好，先把我的手銬摘了吧!”小能手有點急眼，慌不迭的說道：“這一百萬我現在是沒有，可我知道個地方是有啊，只要兩位幫幫忙，到時候我就帶著兩位去取！”
“別給我說，是在什麼人的保險櫃裡。”張德利可不吃這一套，搖搖頭說道：“多少錢辦多少錢的事，你這表挺值錢，我們兩個冒著風險去救你也不能白乾，雖然差點意思，可勉強抵債也湊合了，你那一百萬，留著再被抓起來的時候給別人說吧，我倒要看看，除了我們，誰還有這膽子去再救你一次。”
“是在別人的保險櫃裡，可那東西對我來說易如反掌啊，要不是我被他們追的急了沒來得及動手，現在我就是個百萬富翁了。”小能手一臉尷尬的眼巴巴看著我們，苦苦哀求道：“兩位大哥，真的，求你們了，只要幫我這麼一次，我決不食言！”
“忽悠了我們一次還想再忽悠啊？”張德利可是一點都不相信小能手說的話，搖搖頭說道：“反正你不是挺會開鎖的嗎，這點小意思也難不倒你，待會就到棗莊站，你自己下去，別讓我們動手。”
“那也得有工具有傢伙啊，至少給我根鐵絲吧！”小能手急的直跺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對著張德利就說道：“你那表，是假的！”
“假的，怎麼可能，我這點眼光還是有的！”張德利一愣，低頭看了看那手錶，藉著星光看去，外殼精緻閃亮，一絲一毫裡都透著做工的的精細，錶帶上的防偽也清清楚楚，不由的眉頭一皺：“就算是假的，你又能討得了什麼好，不怕惹怒了我給你扔下去摔個頭破血流嗎？”
“你總不能白跑一趟吧，我真有一百萬，大哥你好人做到底，我到時候拿到了錢咱們都高興，現在你把我扔了，可是什麼都拿不到。”小能手一臉無奈的說道：“那手錶是我從個有錢人家裡弄出來的，現在身上這些衣服也是，不過表芯什麼的都被我換了拿出去賣了，賣了五六萬，現在留個錶殼也就幾千塊錢的樣子，你拿著賣了也不划算啊，我帶在手上就是裝裝樣子的。”
“孃的，還真是這樣，你他孃的錢都哪去了？”張德利翻過那手錶一看，不由的氣的就破口大罵起來，我接著星光一看，也發現那後面被撬的不成樣子，就憑著這個品相，怕是也賣不上價錢了，白忙活一場，什麼都沒撈到，心裡也有點憤怒，本來我和張德利想的都是簡單，憑著這塊表，總不至於吃虧，卻沒想到，這小能手居然還來了這麼一手，把表芯給賣了！
“我捐了，我捐了希望工程不行嗎？”張德利這凶神惡煞的樣子嚇了小能手一跳，別看他叫小能手，穿的又很囂張，可充其量也就和我們差不多大，這麼一嚇就叫了起來，不過這麼一叫，張德利倒是不兇了，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小能手，問道：“你有證據嗎？”
“有啊，有啊，就在我兜裡。”小能手趕緊點點頭，怕張德利不信，趕緊補充道：“我在火車站就和他們說來著，說我偷有錢人是為了幫那些上不起學的孩子，我小時候沒錢讀書才做了賊，可不想再讓我的弟弟妹妹們走這條路，我回林川就是來捐錢的，剛剛拿了證書就被他們兩個天殺的警察抓了啊，還說要把我捐的錢要回來！”
“也真是個笨賊，不會轉賬嗎？”張德利手一伸，果然就從小能手的兜裡掏出張證書來，這東西讓我們一下子對他的評價就高了許多，也不覺得剛才是白救他了，畢竟我和張德利相處這麼一段日子以來，做的事情和這個小能手是差不多的，對於站在一起的同志，我們是歡迎的，所以張德利笑了笑，把身上的鑰匙還有零碎的東西往他手上一扔，笑道：“自己開吧，你那一百萬，我們也不想了，十有八九也和我們沒關係，是想著給什麼人的吧？”
“我想著自己弄個小學，我覺得我捐的錢都被當官兒的吃了！”小能手憤怒的說道：“這一次回去，我就覺得不對，明明上次還捐過的，怎麼那些孩子還是吃不飽，還是住破屋子，倒是那幾個老師胖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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