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照著慣例，到了林川之後，我們再一次很悲催的坐上了火車，從徐州到青島，坐著高鐵走著近路不過四個小時，然而不幸的是，我們這一次坐著彪悍司機兄弟的白菜卡車的目的地卻是附近的林川縣，要從那裡走，便是長達幾千裡，環繞山東及江蘇的整整九個小時，我們上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鐘，到了青島，也差不多是該收拾收拾睡覺的時候了，然而就在等車的時候，我們卻碰見一個人，準確來說，應該是三個，除了這個比較顯眼的帶著手銬的傢伙之外，還有兩個面無表情押送的警察，這個場面可不多見，我和張德利等車左右都是無聊，就抱著手遠遠的看了個熱鬧。
“這傢伙衣裝光鮮，可不像是本地人。”有了公交上那件事，我就開始學著去觀察周圍的人，恰逢其時就拿那個帶手銬的平頭兄弟來做個練習，我們現在待的地方叫做林川，算是徐州周圍一個不怎麼富裕的小縣城，江蘇人說起自己家地方，習慣分個蘇北蘇南，一問是蘇北的就當做窮人翻個白眼，這徐州就算是蘇北之北，林川原本還有個煤礦，曾經富裕了這麼一陣子，可煤礦挖完之後，那就是一落千丈的敗落，徐州佔著個交通要道的便利，城市建設總算有模有樣，也有很多鮮亮的色彩，可到了林川，一眼望去，就是灰濛濛的一片了，街道上是灰色的，大家住的房子是灰色的，穿的衣服也是灰色的，連臉色和眼神也是灰色的，總之就是個沒什麼生氣的地方，住在這裡，大約一輩子日子都不會有什麼波瀾，可如今這個平頭卻是太鮮亮了一點，雖然理了個平頭，但卻是最潮流的圓寸，一身衣服也是時髦，軍版風衣裡面套著大黃色的線衣，加上一雙亮閃閃的休閒皮鞋和緊身褲，雖然長的只有一米七幾，也不算帥，可整個人身上透著精幹和洋氣，周圍那些本鄉本土的老百姓和他一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應該是跑路到這被抓的。”張德利讚許的點了點頭，壓著嗓子說道：“我原來在這邊待過一陣子，但凡徐州那邊犯事的，都喜歡往林川跑，這地方管的亂糟糟的，你看這火車站也不像徐州那樣查東查西，跟菜市場一般隨便你進，只要有票就行，要是沒票，翻的牆也沒人管，就算是乘警看見了，也就是抬抬眼皮子，心情好了吼一嗓子，心情不好那就扭頭裝沒看見，不過這傢伙應該和我們一樣，剛到，要不然也不會穿的這麼招搖，要是我，就得學著本地人穿點深色的衣服，免得穿幫，你看那兩個警察，應該就是外地跟著過來抓人的，穿的還是和本地人不一樣，雖然是便衣打扮，可臉上那警惕的樣子，就不是本地警察有的，那些人，除非你撞到他們跟前了，要不然就算是馬路對面他們也不會管你。”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兒，怎麼看他的樣子還一點不在乎？”我點點頭，又看了那平頭一眼，不由得覺得古怪，換做一般人落在警察手裡別管是多麼猖狂的，是誰都高興不起來，先不說被大手銬拷上了，就說是想想以後的日子要在大牢裡過，還不知道要遭遇點什麼亂七八糟的麻煩，那臉色都不會好看，可這傢伙倒是好，被抓住之後還很高興的樣子在和那兩個警察聊天，雖然人家不理他，可他興致卻是一點都沒減，眉飛色舞的不知道在說什麼，要不是手上一副鐵鏈子，他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不過，那鐵鏈子又是怎麼回事，平常人捱了抓也就是一副手銬，可他倒好，手銬上還有個鐵鏈子套著，然後兩頭就在警察手裡，像是牽著狗。
“怕是手上的功夫過人。”張德利想了想，試探著說道：“以前我見過不少捱了抓的，就是殺人犯也不用這樣，我猜或許是他挺懂開鎖，要是給他個機會說不定那手銬就被他弄開了，所以加個鏈子，兩個人牽著也保險。”
“怎麼這麼多人過去看熱鬧，要不咱們也過去聽聽，他到底在說什麼？”眼見著那三個人坐的地方有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去，大家都是一臉興奮的樣子，我的好奇心也就被勾了起來，對著張德利說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咱們就悄悄的看看吧，這種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也行，反正小心點，咱們別看熱鬧的時候給人抓了去。”張德利左右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不對的人，就像他說的那樣，林川是個很沒生氣的地方，警察也不怎麼管事，這火車站裡除了那兩個押人的警察有點刺頭之外，就沒什麼可以值得擔心的事情了。
“我真有一百萬，你們誰幫幫忙，弄我出去，我雙手奉送！”湊得近了之後，我們果然就聽到極為有趣的話，雖然兩個警察不住的呵斥，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去堵他的嘴巴，只能不停的用肘子去悄悄的杵上兩下，只不過那傢伙一點都不消停，嘴上喊的聲音越來越大，周圍的圍觀群眾臉上都是一臉哭笑不得的樣子抱著手在看熱鬧，現在這年代，誰還會信這個，先不說那一百萬是不是真的，就單單劫人這件事，就聽著匪夷所思，良善老百姓誰會去幹這個？
只不過現在這傢伙的樣子就沒了剛才不在乎的神情了，頗有點急眼的架勢，我這麼一看，就明白剛才他眉飛色舞的對著那兩個警察說的，怕也是差不多的事情，只不過人家不搭不理的，眼見著沒了希望，他就著急了，開始想著問問周圍的人，看看誰有興趣要這個錢了。
“說不定他還真有一百萬。”張德利看了這麼一會，突然壓低了聲音對我悄悄的說道：“你看看他手上那塊表，爵士，店裡都要二十多萬，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名牌，我雖然不喜歡穿這些東西，可甦醒對這個可是喜歡的不行，有陣子我跟著她也學了點，反正做咱們這行的，這個都得懂點，衣服手錶這些行頭，用來看人是最方便不過的了，那風衣就是巴寶莉的，少說也有一萬多，鞋子是古奇的，五千塊錢有了，是個有錢人啊！”
“那咱們試試？”我一聽張德利這個話，就覺得他似乎真的想要把這個人救下來，早些時候他也說過，要做大的，就得有大錢做底氣，這一百萬雖然聽著有些遙遠，但要是真的，那就賺大了，況且即便不是真的，就憑著他手上那塊表，我們也不虧，只不過唯一的問題是，怎麼把這個平頭從警察手裡弄出來，手銬可是個大問題，張德利懂開鎖，但開手銬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了。
“他自己估計就行，但主要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就是他現在被看死了，那兩個一左一右，他想幹什麼都幹不了，第二個，就是那鐵鏈子，手上纏了一圈，兩頭都在警察手裡，他一動，兩個都知道。”張德利歪著腦袋看了一陣，突然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們就兩個人，真要是動手，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還有乘警什麼的，他們上了車估計會打招呼吧。”我想了想，覺得話雖然如此，可人家這兩個人比我們這兩個人強多了，我們只能靠自己，而他們還可以靠著同樣頂著警察帽子的同行們支援，到時候上了火車，看人的恐怕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中國的警力一直就不富裕，咱們坐的那種綠皮車更是苦差，乘務員乘警什麼的都是沒路子的老弱才上去的，一輛車上也就這麼三四個人，分下來根本管不到一路，最多是幫他們找個好點的位子，別讓這小子有機會跑，其他的，就幫不上了。”張德利嘿嘿一笑，搖著頭說道：“只要弄翻了這兩個人，其他的都好說。”
“用迷藥嗎？”我想來想去，雖然很不想把這兩個字說出口，可還是不得不說了出來，上次迷藥的事情弄的極為尷尬，但願這一次張德利不要再弄出什麼乙醚來，畢竟要做就是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大張旗鼓的拿著個毛巾過去，別說是警察，普通老百姓都不會讓我們去往他們鼻子上捂。
“不用迷藥，用大黃就行。”張德利有些尷尬的訕笑一聲，搓著手說道：“上次的事情之後，我就學習了學習，發現這個大黃雖然不能迷倒人，但做瀉藥卻是一等一的，關鍵是好買，中藥店裡就有，只要一小撮磨碎了加到飯食裡，那就得翻江倒海，到時候，就有咱們下手的機會了。”
“他們去拉肚子的時候，我們給他們打暈了？”我想了想，覺得張德利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那還是暴露了，咱們得做的潤物細無聲，你聽我的，趁著現在還沒開車，咱們去買點東西，我知道林川有個地方，還有點好東西來淘。”
既然張德利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再去問，而且我對張德利還是挺有信心的，雖然也有失手的時候，可人無完人，誰沒點錯誤啊，而且他對於安全的重視我還是很欣賞的，所以二話不說，跟著他就出了火車站，不過要提一句的是，這林川的火車站，果真如菜市場一般，那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管事的根本不問的。
出了火車站，便打了輛三輪車，在小縣城裡就是這個多，物美價廉，反正縣城就這麼大，走到哪裡都是三塊錢，張德利說了句五星市場，我們就嘣嘣嘣的跟著這小三輪一起嘣到了地方，等著進了這五星市場之後，我才發現，這林川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至少在這裡，可是密密麻麻各種各樣的商品讓人目不暇接，雖然檔次都不怎麼樣，可勝在齊全，基本上想要什麼，都能在這裡買到，張德利見我東張西望一臉好奇的模樣就笑道：“這地方，是個批發市場，不光賣衣服賣鞋子，刀啊，槍的都有，不過你別多想，刀是沒開刃的工藝品，什麼大頭刀，九環刀都買得到，槍也是*，不過也沒放在外面賣，大家打個擦邊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