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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第二回 金翅擘海 (1 / 2)

整個身子忙向右閃去,欲將左掌之力引掉。那人掌形一橫,已握住肖傾城左掌,右手舉劍便砍,若是這劍落下來,肖傾城手臂立時分家。

肖傾城一生之功全在掌法,若被人廢去一隻手掌,與斃他性命無異。當下顧不得右臂疼痛,朝那人左頰掄去。那人不肯用一條性命換一隻左手,當下鬆開肖傾城左手,低頭讓過,右手長劍卻向肖傾城腰間削去。肖傾城左手脫困,又覺腰間寒光閃閃,忙退一大步。那人不急不忙又是當胸一劍緩緩遞來,如此又重回悶戰之局。那人好像並不急於要在幾招之內製住肖傾城,而是鐵心要和他一番僵持。

肖傾城一生罕遇敵手,即便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雙方也是酣暢淋漓地各出拳腳,互有攻守,從沒像今天這般,被一把長劍逼得豪無還手餘地,一套得心應手的“孤天落日掌”沒有一招一式能夠使全,又換其他幾套掌法和拳法,均是如此。又過不知多少來去,自忖:“此人守株待兔,以逸待勞,眼下情形我若長耗力氣,縱使就是勝得此人,牟少龍等輩又該怎樣打發?那陳、汪之仇如何得報?這場禍端如何了結?”一時火起,生出一條險計,主意已定,左手掌心向內,向著那人長劍就是一迎。眾人皆是一驚,小館兒中已有人失聲“啊”將出來。

那劍“噌”的一下透掌而過,待劍身入掌一半,肖傾城一聲清嘯,手腕一抖,“啪”的一聲脆響,那劍被他用寸勁折斷。那人沒料到肖傾城真就讓自己一劍刺透手掌,而自家兵刃又被折斷,瞬間怔了一下,又復常態,右手向肖傾城腰間橫去。肖傾城怎容他有絲許鬆懈,趁他那一瞬發呆的工夫,欺上前去,右手抓住那人左手,將掌中斷劍照準那人咽喉急拍下去。那人忘記手中斷劍已不足兩成,因那折斷之處並非貼著掌背,而是離劍推又近幾寸。他覺得明明已連腰橫削了肖傾城,卻只不過在他腹上劃開一道深溝,正恍然間,斷劍劍尖已至咽喉,急忙掙扎,無奈左手被抓,動彈不得。又將斷劍向右劃去,肖傾城早已抬起右膝將他小臂抵在他自己腰間,便勉力勾起腕子,一股紅煙自袖口噴出,而那斷劍正一點一點地刺入喉嚨。原來,肖傾城拍得雖急,那斷劍卻只靠傷處夾著它的力道刺下,末端斷處並不受力,掌走一寸,劍走一分,是以卻是一點一點地刺入。

那人被肖傾城抵住,喉嚨之刃漸深,帶著肖傾城向後仰去,終究後腦“咣噹”砸地,掙扎幾下便不再動。只見肖傾城趴在那人身上,左手掩著那人咽喉,半截斷劍立在手掌之上,手掌上下與腰間不時湧出鮮血。

楊、紀心下均想:“今日之戰罕所見聞,慘厲萬般。”

眾人看得呆傻,連牟少龍也已愣住,將將半晌,才回過神來,一摸腰間,飛刀已盡,急忙喊道:“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肖傾城那條險計便是誘那人長劍刺穿手掌,再將其折斷,然後謀其性命。即便肚腹上這一劃,也在算計之內,饒是受此一劃,仍有餘裕教牟少龍一干人等伏誅。這番籌算端的是待己“心狠手辣”。此時手心、下腹正疼痛鑽心,又聽見牟少龍催人進攻,便要躍起身來,運力才知對方施毒,下腹就似裂開一般,心道:“哈哈哈!大限來矣!”側倒在青衣人身旁,斷劍卻未帶出,仍血流不止。忽見一道背影立於身前,手持長劍面向眾人,只聽此人道:“莫要以多欺少。”還沒看清,又多一人,右手持劍,左手抓著劍鞘,略帶無奈道:“罷罷罷。”

這二人不是別個,正是紀、楊。紀愷夫早就按捺不住,就當牟少龍叫喊之際,一個魚躍湧入街心,又一個起落擋在南陽分舵弟子與肖傾城之間。楊柏杉正自思索要不要出手,只見一人早至街心,身邊一個劍鞘落在地上,不是他那三師弟還有誰?也來不及多想,便跟隨上去,他那句“罷罷罷”卻是對自己說的,意思是說這下用不著再想,只能出手。

牟少龍一時沒聽明白,心中疑道:“怎麼又殺出兩個人來,且前言不搭後語,一個說‘莫要以多欺少’,一個卻說‘罷罷罷’,看他二人似剛才一直在那小館兒之中,怎地眼下才出手?也不知這二人來歷,武功高低。”衡山派行事一向低首,是以舍黃耳大弟子葉衝之外,其他弟子江湖中人若非與衡山交厚,很少認得,牟少龍便是其一。就聽他口中說道:“來者通名。”因不知對方深淺,是以言語中客氣不少。

楊柏杉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人人得而為之,何必問姓名?”說著向後一縱,從肖傾城頭頂躍過,拱手對肖傾城道:“多有得罪。”立在西邊,如此一來便將肖傾城置於他與紀愷夫之間。牟少龍道:“你怎知平與不平?即便真是不平,你怎知曲在哪一方?”紀愷夫道:“以多欺少,還敢狡辯?”牟少龍聞言哈哈大笑:“以多打少,便是欺他麼?此人武功甚高,若非以多打少,怎能誅了這一大奸大惡之徒?還是請二位莫要管這閒事。”

當初牟少龍即是以肖傾城欲行對三合幫大不利之事為由,煽動陸青龍及在場南陽分舵弟子反水。他怕肖傾城辯駁此事,是以當南陽分舵弟子與肖、陳、胡等人相鬥之時並未提及此事,而當修春華就要對肖傾城托出之時,又被他喝斷。此時肖傾城身負重傷,又來這兩個人,他不想多出事端,便以大奸大惡之名稱呼肖傾城,只盼能唬住二人,便少卻兩個對手。

不說還好,話一出口,當即勾起紀愷夫心事,那徐芳茗便如此稱呼業師黃耳,而自己失手殺死徐芳茗,教他老人家有口難辯。今日看這肖傾城飄逸瀟灑,一言一行之間哪似大奸大惡之徒?便大聲說道:“別說肖傾城肖幫主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即便是,這閒事咱們也管定了。”

牟少龍笑道:“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不過在下有一事不明,還向二位請教。自我到此,即見二位在那小館兒之中,怎到此時才肯出手?莫非是看咱們人越來越少,來撿便宜,順便成你二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美名?”

二人一時語噎,均覺這牟少龍似在強詞奪理,又所言非虛,委實不知如何回答。牟少龍又向南陽分舵弟子連使眼色,南陽分舵弟子慢慢靠上前去,又有十餘人慾繞過二人自西首包抄。

要合未合之際,就聽有一少年聲音叫道:“我才來的,不算撿便宜!”話音未落,只見一個短打扮之人自東邊疾馳而來。牟少龍手握劍柄,心道:“怎恁地多事,又來人啦?”那人徑自來到肖傾城身旁。二人各掃一眼,但見他灰帕罩面,上下均是灰色,個子細高。從方才他腳步起落上看,此人武藝不高,內功不厚。牟少龍並不在意,只說道:“來送死麼?”

肖傾城此時已緩得一緩,說道:“不勞三位英雄。請自便罷。”他這樣說倒不是託大,只不過不想累及無辜,而又不想讓這三人顏面俱失。豈知那少年好似並無江湖閱歷,不懂這些過門,彎下腰去問肖傾城:“這把斷劍,插在這裡疼也不疼?我最討厭練劍,師父說我不合適練劍,就不強求我。”說著一把拔出那斷劍。

肖傾城再也撐持不住,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也不知過去多久,隱約聽到有人在極遠處說話,想睜開眼睛看個究竟,誰知那眼皮就似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四肢亦動彈不得,更別提催運內力,只好作罷。又覺渾身冰冷異常,好似掉進一個大冰窖之中,額頭上重壓一塊寒冰,寒氣穿肌透骨,只想找個火坑跳進去一暖身子。而下腹所中之毒又陣陣辛辣,冰冷中夾雜著火烤炭炙,說不清是冷是熱,辛苦非常。

又過一會兒,就覺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就似那說話之人從遠處慢慢走來,邊走邊說一般。他仔細分辨一刻,終於聽得清晰,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這傷口是誰包紮的……這人傷口中毒……這穴位是你瞎點的麼。”聲調好似以前聽過,卻又想不出甚麼時候聽過。就聽一個年輕的聲音道:“是他教我點的。”聽聲音覺似拔斷劍之人,又記起自己渾渾噩噩間好似要人點自己腹上的穴道,卻又不敢確定。

那老者又道:“你師父沒教過你點穴麼,弄得亂七八糟,若給他見到,非氣得吐血不可。”那少年道:“慚愧得很,只可惜他老人家見不到啦。”漸漸又聽不清楚他們說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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