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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四回 竹葉千千

也就放下心來,倒也相安無事。

初時謝離還向秋白問字,想起葉千千所留竹簡,便道學文無用,要學就學天下無敵的武功,不再求教。秋白道竹簡上還言亦不從武,謝離只道那是媽媽不欲復仇,他此時重恨在身,學武只為報仇。秋白道學文並非必如方孝孺一般,況於學武也大有裨益,凡武之大成者,亦必文之佼佼。謝離將信將疑,無奈實覺文字甚為有趣,又問個不停。秋白又趁機將他向那少康、田橫、鵬舉、宋瑞之舉引領,道父母之仇實為家恨,而那方孝孺之仇則是國仇含著家恨,不可相提並論。

謝離實辯不過秋白,便道:“姊姊,你說的我都知道啦。那也得分個先後罷,若家恨都平不了,何談國仇?”秋白道:“離兒明白即可,也不是令你即時便行,只要你藏之於心,時時不忘此節,日後自可尋機而為之。”謝離道:“你倒似個教書的先生,我只是你的乖學生,不過淨是些殺頭坐牢的大道理。”秋白莞爾一笑,說道:“以前都是隻言片語的,從不連貫,今日來個通篇,日後倘若離兒也能舞文弄墨,就自這篇起罷。你跟我念,‘餘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廣八尺,深可四尋……’”謝離道:“這不是你方才說的文丞相《正氣歌》麼。”就跟著念起來。

不幾遍,謝離已自記牢,正要秋白詳解,忽聽見車伕道:“二位客官,雲夢到了。”撥開車簾,見是一處人旺之地。又聽那車伕道:“客官,只能送到這裡,若要再僱腳力,可在這鎮上再尋一處驛站。”二人聽言下馬車,付腳程,便又沿街向北行去。

沒走多遠,謝離忽地扯住秋白向街邊一個茶館裡走去,秋白不知出何事,便自低頭跟著。到了茶館,謝離選了一張靠裡的桌子,秋白因問道:“離兒,怎麼了?”謝離低聲道:“牟少龍!”秋白慌忙轉頭向內道:“你那天蒙著面,他不認識你。”謝離恍然:“對啊,他沒瞧見我的長相。不過還是小心在意為好,萬一聽出我的聲音也不妙。” 秋白問道:“就他自己麼,還是有很多人?”謝離道:“沒看清,沒敢多看……”

忽地五色無主,原來那牟少龍亦走進這間茶館,與二人隔著一張桌子坐下。秋白低聲道:“你別說話。”正好茶博士來問喝甚麼茶,秋白便要了一壺菊花茶和兩碗魚面。只聽牟少龍高聲道:“茶博士,來壺你們這裡上好的茶,有甚麼好酒好菜也只管上,待會還有位兄弟要來。”茶博士連忙過去,笑道:“不好意思客官,敝店不篩酒水。”牟少龍只得作罷。

秋白沾水在桌子上寫個“走”字,謝離低聲道:“莫要急,興許還能聽到他的一些訊息。”不敢說出“肖大哥”,只用“他”來代替,秋白自然清楚,也著實肚餓,便低頭待茶。

不多久,一個人自茶館門口進來,左右張望,看見牟少龍便直奔而來,低頭道:“堂主,他連闖五關,殺我數位兄弟,聽活著的兄弟講,功力大不如前。”聲音雖不甚大,也被姊弟倆聽個一清二楚。就聽牟少龍不緊不慢道:“遊風兄弟辛苦。”那遊風道:“多謝堂主掛記,以屬下之見,他顯然要回許州。”謝離聽言說道:“是‘他’。”秋白瞪他一眼,微微搖頭。又聽牟少龍道:“咱們還剩多少兄弟?”遊風道:“二十二個,早都安排好,想必已動上手了,管教他插翅難逃。”牟少龍搖頭道:“萬不可掉以輕心,上次岳陽樓一役你沒見到,見到了,就再無這般言語。”遊風拱手道:“是,屬下知錯。”牟少龍又道:“上次他讓人救走,本來就要逮到,不想和那沈家起了樑子,他家又與官府勾結,若不然,哼!”遊風道:“但願這次能成。”

姊弟倆聽二人對話,想那肖傾城自是一番凶多吉少。

正焦急間,只聽見門口一個脆生生又惡狠狠的聲音喝道:“兀那惡人!原來躲在這裡,快與我出來,姑奶奶今日要你嚐嚐甚麼叫‘秀色可餐’!”眾人轉向門口,但見門口掐腰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身著綠色紗裙,右手倒攥長劍點指牟少龍,粉面含怒,憤恨不已。

牟少龍見狀,站起身來,疑惑道:“姑娘何出此言?何來的‘秀色可餐’?”那女子道:“少裝蒜,敢做不敢當,非大丈夫所為,難不成你也是個女子?”牟少龍道:“姑娘越說我越糊塗,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初一見面便沒頭沒尾地罵人,莫要當人人俱是好脾氣,任你隨意辱罵。”那女子道:“廢話少說,有種的就出來與姑奶奶一較高下。”三合幫幫規不多,不得奸*淫擄掠便是其一,觸犯即是死路一條。牟少龍以下謀上,早將幫規棄之腦後。見對方是個女子,聽言語卻將他冤枉成別人,自不肯柳樹著刀,桑樹出血,又不自覺起了輕浮之意,笑道:“殊非比武招親,哪捨得與姑娘舞刀動槍,若姑娘輸了便以身相許,我自當思量思量……”那女子再也沉不住氣,左腳踹了一張桌子,飛將過來。

遊風見狀,“嗖”地自腰間抽出一把九節鞭,“丁稜稜”就向那女子腰間纏去,那女子本是奔牟少龍而來,見又多出一人,右腳自身下桌子一點,使個伏身臥魚,躲過鞭卷,桌上物事掃落一地。抬起頭時,遊風業已立定,笑吟吟地看著那女子。

茶館內客人早在那女子起身之時便紛紛離座閃避,姊弟倆也站起身來,貼在後牆站定,秋白躲在謝離身後,探出頭來觀瞧。二人邊看邊朝櫃檯方向挪去,俟機好走便走。

那女子罵道:“有種作惡,沒種出頭。”牟少龍知道這是在罵他,尖笑道:“先讓他這鋼鞭試試你的深淺,我再來不遲,等不及麼?”

那女子滿面緋紅,劍花一抖,向遊風刺去,遊風捲頸收鞭,低頭一招“遊蛇出洞”,照那女子小腹“石門”扎去。那女子劍憑手力,遊風鞭從甩勁,且又長過長劍,倘若劍招使老,小腹必定穿個窟窿。當即足下運勁向上一縱,又復凌空刺來。那鞭頭“當”地沒入木桌,遊風雙腕持鞭,奮力一扽,木桌四腿離地而起,自那女子背後拍來。那女子聽得背後鈍風,知是一件龐大之物,再看鞭形,猜是桌子。收左足向後蹬去,正中桌面,借力越過遊風,挺劍點向牟少龍面門。那遊風吃鋼鞭前帶之力,向前撲去,正壓在那木桌之上,“啪嚓”一聲,趴臥一堆碎木之中。

牟少龍認識遊風方才那招即為“遊蛇出洞”,此刻早已軟劍在手,說道:“試過啦?”那女子道:“不要臉!”牟少龍“錚錚”幾下,軟劍如數抽在那女子劍上,那女子膂力不抵牟少龍,被他這幾下帶歪身形,向右方墜去,正砸在一張桌子之上,所幸下盤有備,那木桌晃了幾晃,並未倒下。姊弟倆心底也隨那木桌搖晃數下,又自收在左胸,卻也停住腳步,忘卻要走一事。

牟少龍笑道:“我這條遊蛇如何?姑娘可是稱心?”那女子大喝一聲,又是那句“不要臉”,向後躍去,牟少龍叫道:“怎地要走?你捨得麼?”那女子伸出一足蹬在木桌邊緣,那桌子旋即翻起,桌上碟碗筷勺等物照牟少龍飛去,牟少龍閃身躲過,又見木桌已至。那女子緊隨木桌,一手把著木腿,長劍照拿那桌子透將過去,險些刺到牟少龍鼻尖。牟少龍軟劍抽打長劍尚可,於木桌這等勢大力沉之物,卻抽打不得,若勉力而為,只能自討苦吃,況木桌即在眼前,軟劍無骨,亦不能學她刺穿木桌。二人之間隔著一張桌子,雖看不見上盤,卻能窺見腳步移動,牟少龍閃到哪裡,那女子便追到哪裡,倒似多了一面木盾。牟少龍微微一停,“刷”地長劍收於腰間,雙掌呼呼運力,拍向木桌。

遊風見牟少龍被一張桌子逼得無路可退,不顧那鞭頭上還嵌著木塊,即向那女子左臂捲去,將至未至,就聽“喀喀喇”響,那桌子已然被拍碎。牟少龍軟劍又復右手,使一招“地龍清道”,照那女子頸上連刺帶削。那女子見木桌已碎,盾牌已失,一甩左手,半張桌子就朝遊風滾去。那九節鞭本要卷那女子左臂,孰料竟捲住一條桌腿,遊風手上力道錯位,那半張桌子脫鞭向牟少龍旋去。牟少龍只道一招便可制勝,豈知斜刺飛來半張桌子,此時他用劍之手正暴漏在外,左手急撤劍訣,順右臂上方向右推出,撥卻那半張桌子。劍訣一撤,軟劍便失準頭,被那女子輕飄飄化解。

牟少龍怒道:“僥倖!僥天下之大幸。”手上絲毫不停,那遊風又過來助陣。奈何這屋子比不得空曠之地,又有桌椅當道,一時竟不能取勝。那女子笑道:“兩個臭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好不要臉。”牟少龍聞言,心知事實卻為如此,心道:“這女子劍術不俗,我當全力應付。只不過這遊風礙手礙腳,且傳揚出去,我牟少龍豈不要人笑掉大牙?”口中喝道:“兄弟,你且退下,讓我領教一下這婆娘能耐。”遊風道:“遵命。”便後退下來。

那女子道:“正好專心打你一人。”此時遊風剛剛後退半步,牟少龍軟劍正自蜿蜒,那女子忽地斜躍,搶在遊風身後,不由分說向他背心猛刺一劍。遊風聽見那女子說“專心打你一人”,本以為對牟少龍而言,豈料卻是專心對付自己,那句話亦屬令自己分神,不有防備。低頭見胸前一截長劍正自滴血,嘴唇上下動了動,方要說話,只見那長劍“噌”地又隱入胸中,知自己大限將至,結巴道:“堂……堂主……”撲倒在地,沒了性命。

遊風雖為牟少龍屬下,但在幫中,二者私交最厚。牟少龍眼見遊風遭了暗算,大叫:“兄弟!”撲上前去,一把抱起。那女子道:“這有何用?他已死透啦。等下就輪到你,我要所有的臭男人不得好死!趕快站起身來,你我再戰,方才那勁頭哪裡去了?”

牟少龍怒目圓睜,心道:“怎地如此猖狂?”一晃軟劍,攻擊上去,使得正是一招“隨風入夜”,那女子突襲得手,正自得意,見牟少龍已然雙眼噴火,軟劍魅如鬼影,也是不敢怠慢,晃幾晃左手劍訣,右手長劍圈過幾轉,兜向牟少龍左肋空門。牟少龍撤劍自保,隨即跟個後著“潤物無聲”,軟劍復又抖向那女子胸前要穴,一時二人難解難分。

又過數招,牟少龍沒有遊風在旁分神,逐漸佔據上風。那女子黑瞳一轉,換了一套劍法,只照下三路招呼,卻於自家空門不顧。牟少龍之前與其交手,見她劍法都是大路貨色,無甚特別之處,換上這一套,卻不似名門正派的打法,招招陰險毒辣,牟少龍一時摸不清她的路數,只將軟劍舞得絲絲入扣,不留破綻,待良機而動。忽見對方左腿一處破綻,便撥弄軟劍要去挑她“委中”穴,不料那僅是一個誘招。此前她也處處留下空門,引誘牟少龍上鉤,只不過牟少龍生性多疑,均沒上當,遂心下一狠,賣了個大的,牟少龍果然受騙。

那女子左腿忽地跪倒在地,手中長劍反削牟少龍左耳。牟少龍驚出一身冷汗,身子向前之力忒大,收不回來,只怕左耳就此不保,索性又加力道,朝前滾去,那女子已自站起,一抬左腿,便向他左肩踹來。牟少龍豈是等閒之輩,一待左臂著地,軟劍早已自腦後探將過來,點向她足面“衝陽”。那女子伸劍去格軟劍,又恐失手,便後退左腳,牟少龍早已飛身躍起,正欲續招,忽地想起一件江湖上的傳言,問道:“你這是哪家的劍法?好不下流。”那女子道:“你管哪家的劍法,割得下你害人之物,除得了你的耳目,便是好劍法。你們男子有幾個不是下流胚子?鬥你們自不消上流劍法。”牟少龍說她劍法下流,她卻大玩文字,說不用上流劍法,自是在羞辱牟少龍功夫不成,其實若論場面,除方才這招卻還是牟少龍佔優。

牟少龍聽她言語,心道不可戀戰,假裝不屑,側轉身形同她鬥話,左手暗自摸向腰間。

茶館內剩下沒有幾人,方才見出了人命,又跑幾個,只剩下一些膽大的還在觀瞧。秋白拽著謝離衣袖,要他離去,謝離微微搖頭,回身低聲說道:“最好這牟少龍也給她殺掉。”秋白以手扶額道:“離兒,我害怕。”謝離這才慢慢向門口挪動,眼睛卻不離二人。剛挪沒幾步,正好看到牟少龍背對自己,左手上捏著一把飛刀,未及細想,出聲叫道:“小心飛刀。”那女子聞言連忙縱身一躍,遠出一丈有餘。謝離話未說完便抄起一條長凳朝那女子身前扔去,又抄一條砸向牟少龍。

牟少龍正要飛刀,忽聽有人發喊,直覺聲音見熟非常,只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雖被識破,仍舊抬起左臂,一柄飛刀出手。那女子有了防備,也就容易躲閃。只不過不知牟少龍“落燕三點水”,一刀出手,隨即便是又來兩刀。

正在這當口,茶館門口又奔進來四個女子,服色打扮與茶館內的女子所差無幾,只綠色稍許淺淡。

先前那女子未料到隨後還有兩柄飛刀,正暗幸躲過,卻已著道。就聽“哐啷——”,先一條長凳砸掉的第三把飛刀落在那女子身前。又聽“啪嚓”,後一條長凳砸在牟少龍身上,牟少龍冷笑道:“原來埋伏下幫手。”“嗖”地破窗而逃。

那四個女子恰見謝離揚手,又見先前那女子手捂前胸跌倒在地,手指著她們幾個,說不話來,均以為是謝離施的毒手,雖見牟少龍逃走,卻齊刷刷地抽出長劍奔謝離削來。嚇得謝離帶著秋白連忙向回退去,口中不停叫道:“誤會!我非壞人。”一女子喝道:“還敢狡辯?明明是你傷的我家主子。”秋白道:“那還不快瞧瞧她傷得怎樣?”那女子聽言甚覺有理,一揚手,餘人便即停住,說道:“青竹、翠葉,你們兩個在這看著他兩個,我與白雪去瞧瞧主子如何。”

那掌櫃見牟少龍逃跑,便顫巍巍道:“幾位女俠,這位公子的確不是壞人,那壞人是跑的那個,如果不是這位公子出手相救,你家主子恐早就沒命啦。”那翠葉啐道:“呸!臭男人的話絕不可信,真相若何,一會兒自當大白。”那掌櫃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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