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古云畫撒嬌不滿的喊叫,楊素琴笑呵呵的挽著陳氏的胳膊,走向停靠在路邊的馬車,朝不耐煩的古云畫揮了揮帕子:“畫兒你先忍著點兒,到了寺廟先好好吃上一盞滾茶,然後再吃點清淡可口的齋飯。”
楊素琴說著狹長陰險的眸子微微一動,眼皮掀了掀朝那山頭的寒梅睨了幾眼,譏笑著嘆了口氣:“唉!倒是你那大姐姐估計是吃不上嘍!”
古云畫裹緊身上的毛錦,抬眼去看那高階上的一主一僕,白潤的小臉像蠍子般一般散發除毒辣的光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古兮,你真是自尋死路!”
寒風拂過,古云畫打下簾子收回陰騭的眸光。
天階高瞻,紅梅明豔,冷冽的陰風襲的傅驪駱步子微頓,如玉的小臉傲霜塞雪般的從毛頸袖裡探出來,一手緊緊拉住戰戰兢兢的小婢女蔓蘿,另一邊小心翼翼的扶住冰柱似的臺階廊環:“小心腳下,先別動!”
傅驪駱朝下看去,不知不覺已爬上了五個石階,冷若冰刀的眼眸睨著那三輛滾動的馬車,水霧眸光倏然變得深邃陰鬱起來:“都是你們自找的,可別怨我!”
盈盈的雪光落在傅驪駱唇邊的冷笑上,平添幾許清冷冷厲,雪坡上的人影纖細卻有壓不跨難不住的韌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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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林,冰雪暮暮,幾隻寒鴉站在枯樹枝上朝馬車尖聲嘶鳴,捲起陰風陣陣。
空曠幽深的樹林子除了三三兩兩拿著爬山棍的香客,只剩車軲轆咯吱滾動的聲響,聲音粗噶的如同老牛喘息,更似吹破的羊皮子,沉重又乏悶!
突然,晃鐺一聲,好似車環斷裂的聲響襲來。
楊素琴駭然睜眸,忙的捲起簾子檢視,只見陳氏的馬車朝右側的山溝溝歪了一小半,她還來不及出聲,一陣大風拂過,隨著幾聲淒厲的尖叫,前面兩個小馬車像滾雪球一般朝自己的馬車墜來...
楊素琴嘶喊著,伸手攥緊馬車頂上的流蘇墜子,忽然一陣劇痛湧來,額頭似被什麼戳穿了一般,楊素琴伸手去摸,溫熱殷紅的液體像泉水般的噴射而出...
她似瘋子一般大力嘶吼,栓在車上的馬駒受到驚嚇也大力拉扯著嘶鳴,驟然一個大抬腿,韁繩被猛力拉斷,旋即啊的幾聲慘叫,三輛馬車像巨石般的,朝聳立的山崖下尖銳密集的荊棘叢滾去....
“天啊!....”
“不好了,有馬車墜下山崖了...”
“來人啊....”
“天哪!楊姨娘,陳姨娘和小姐掉下去了....”
“快來人啊!來人....”
府上隨行的家奴和行人驚慌失措的大聲喊叫.....
三匹馬駒也驚駭的沿著雪徑朝山下奔去,兩名趕車馬伕捂著流血不止的額頭,身子緊緊的趴在溼滑的樹幹上,一臉的驚魂未定!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眾人滿臉懵呆,腦袋裡空蕩蕩的,除了入耳的淒厲喊叫和縈繞鼻尖的血腥味,其他一概不知。
眾人合力把那掛在樹幹上的馬伕救下,又沿著蜿蜒陡峭的小徑去尋那三輛小馬車...
山下茶鋪兩名錦衣華服的男子,正悠閒的品著熱茶,身邊候著十幾名小廝打扮的侍衛。
桌上是一壺白梅香茶,茶氣氤氳著白霧。
藍靛色錦衣的男子看向那懸崖石階上的兩人,掀起茶蓋,朝那懸崖方向努嘴輕語:“東陽王,你看那處,有兩女子冒險欲摘那紅梅呢!”輕抿了一口滾茶,看著臉色暗沉的玄衣男子,藍衣男子笑得越發大了:“王弟對此美景都無心欣賞,難不成是心裡還有氣,怪聖上沒把古兮小姐指配給你?”
“越王說的話,王弟一句也聽不懂!”玄衣男子瘦削的俊臉上仿若鍍上了一層暮靄,黑亮的眸子凝成一方幽譚,唇角彎起一抹冷笑:“聖意哪能是爾等做臣子能猜測的!區區一個小女子,王弟有何記懷!”
東陽王說著仰頭喝了一大口清茶,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
正欲此時,喧鬧嘈雜聲響襲來
有幾人滿臉是血的往這邊跑,嘴裡高喊著:
“馬車墜崖了....”
行人紛紛駐足,不覺有人議論紛紛。
“是誰墜崖了?”
“聽說是大冢宰的幾輛馬車...”
“是呢!是大冢宰府的女眷們來上香...”
坐在木桌上的兩位錦衣男子驚了一跳,驀然對望了一眼,猛的擱下手上的杯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