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蔓蘿探出腦袋細瞧,這古心月不是懸樑自盡麼?怎的那脖頸上一絲勒痕也沒有?
蔓蘿越想越氣,扯著衣襬,倏然就上前了一步:“三小姐真會說瞎話!明明是您先動手打了沈嬤嬤,然後又故意糟踐逸風閣花盆裡的花兒,所以小姐才....”
瞪了瞪蔓蘿,古心月恨恨的咬牙垂首:“主子們說話,要你一個奴才多嘴麼!”
望了望面色淺淺的傅驪駱,蔓蘿看了眼眾人青色的麵皮,突然“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嘟了嘟嘴又道:“奴婢斗膽說話打嘴的話!三小姐這明擺是在坑我家大小姐....”垂了垂眸,蔓蘿一五一十的把先前發生的那一幕全給抖了出來,說到最後又鄙夷了一聲:“三小姐如真想尋死,那為何脖頸上一絲勒痕都不見?”
“你....我...”
古心月囧著面色,想要張口分辨,奈何又不知如何說起,瞅了瞅臉色黑青的古錢和梅老夫人,古心月忽然雙眸一翻,竟裝死的僵臥在絲被裡。
梅氏抬著一雙妙目湊近古木色的床榻邊,定著眸子細細的去瞧古心月的雪頸,只見那白釉般的頸子上,除了一顆芝麻大小的黑痣外,連一絲絲傷痕都不曾有。
拉了下坐在床沿上的梅老夫人的衣襬,梅氏對著枕在雲枕上裝昏的古心月努了努嘴,冷聲笑道:“這心月丫頭的心思也忒重了些!說什麼兮兒打她,她又要懸樑自盡的,合著把我們大傢伙當戲耍呢!”
梅氏說罷,又轉頭看向立在床腳處的魏婆子和小丫鬟如意,美目裡盡是鄙棄的味道:“這婆子和這婢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好好的主子都讓她們給攛掇壞了,心月丫頭這般想方設法的坑害嫡姐,少不了有這兩個奴才的主意!”
這梅氏念著傅驪駱的好處,便想著怎麼報謝她!誰知眼下竟是個好時機,看著傅驪駱無故受冤,梅氏更是賣力的相報。
傅驪駱靠在檀香木倒櫃犄角,瀲灩清潤的眸底端的是一片晴空無垠。
她淡然的看著古心月演這一齣戲,哪想到她古心月這麼快就謝幕了!蝶翅般長翹的纖長睫毛閃了幾閃,傅驪駱悄然隱去眼底的冷寒冰霜。
古錢手指扣著案面,朝榻上面色微動的古心月看了一眼,冷不丁的呵斥道:“心月蓄謀坑害嫡姐,此等下作實屬不堪!故禁足兩月不得出這容芷院半步!”望了望勾腰垂臉的魏婆子的婢女如意,古錢氣的鬍子直抖:“這婆子和婢子各打二十大板,罰三個月的月例,如若還有下次...便直接發賣了出去。”
“老爺饒命啊!老奴不敢了...”
魏婆子一聽說要打二十板子,竟嚇的鼻涕橫流,二十大板對她這個歲數的人來說,簡直是要去了半條命。
“老爺饒命啊!奴婢冤枉啊...”那喚如意的婢子哭哭慼慼的掩面而泣,望了望榻上裝死的古心月,她咬著唇瓣,猛的撲上去就扯古心月的衣角:“三小姐救救奴婢呀!奴婢可什麼都沒幹呢!一切都是三小姐和魏嬤嬤合謀的,跟奴婢無關啊!奴婢好冤...”
聞言,古心月眼角抽了抽,顫了顫玉色的眼皮,慌亂的咬緊牙關不語。
不管怎樣!她現下只能一裝到底了。
魏婆子嘴裡唧唧歪歪著含混不清,倚在床柱上的肥胖身子戰戰慄慄的抖成了糠篩,陡然間一歪,竟真的昏死了過去....
眾人冷笑著搖了搖頭,徐徐踏步出去....
至此,這容芷院的一幕小戲算是謝幕了。
竇大將軍府
花廳,木杏色大案上的六爪翠鳳香爐裡有白煙嫋嫋,絲絲沁人心脾的冷香竄入鼻尖,黛青雲橡木軟椅上,玄衣男子正半闔著眸子吃茶,掌心捧著的蘭釉白底茶盅裡,竟無一絲熱氣盪出,劍眉凜冽的額角,悠悠侵著細碎的鬱色。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很是不悅。
對面軟椅上紫灰色緞錦衣的越王宇文濤摸著杯沿,望了眼一臉沉吟的玄衣男子,嘴角彎了彎便揚聲道:“竇大將軍,你不妨再考慮考慮!那青娥郡主容色姝麗,氣質嫻雅,她既一心想入將軍府,竇將軍何不...”
宇文濤話還未說完,一聲冷冽略帶沙啞的嗓音頓起:
“本將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竇驍揚黑眸一瞬間迸發出奪目的光亮,案盞上的燭光斜射在他冷峻非凡的眉宇,他薄唇含笑,“不管她是什麼郡主,本將亦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