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還未邁進容芷院的大門,便聽見陣陣嚎哭聲從內傳了出來,在這寂靜的夜裡,聽上去甚是淒涼!
“三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呀!”魏婆子抱著臉色慘敗的古心月,哭的肝腸寸斷,一旁的婢女也跟著掉眼淚:“三小姐就是太好性了些!那大小姐亦欺人太甚了,不過是幾株白芍花兒,她不給就算了,憑什麼當眾給小姐沒臉!說到底她就是欺負咱們三小姐是半路來的庶出小姐....”
是容芷院的婢子在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
眾人皆聽的一清二楚。
傅驪駱頓了頓腳下的步子,睨了兩眼面色晦暗的古錢,斂了斂黑珊瑚般的眼眸輕嗤:“三妹妹這院裡的人倒亦隨了她的性子!”朝哀哀慼戚的容芷院看了幾眼,傅驪駱一雙清冷雙眸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大小姐是這府裡的嫡出小姐,自是比旁的小姐更多了分體面!只是這姐妹之間,還是要多一些容人的氣量,況且這心月丫頭也不是個不懂事的人....”陳氏撅著紅唇,陰陽怪氣的嘲弄起來,勾著**堆砌的臉面,她細長的眉眼彎了幾許,一襲水粉色的罩絲對襟緞衫裙裹在陳氏玲瓏凹.凸的身軀上,倒添了幾絲妖嬈之氣!
挨著陳氏的古墨畫忙的朝她眨了眨眼,示意陳氏閉嘴,哪知這陳氏是個拎不清的,她瞪了瞪古墨畫,撫著塗著蔻丹的鮮紅指甲便冷哼道:“府上的嫡女更應拿出嫡女的風範來,別有事沒事就拿自己的妹妹出氣!這要傳了出去,眾人還以為這府裡的小姐,都是這樣喝三么五的呢!況且....”
“住嘴!”
梅老夫人猛地呵斥,生生止住了陳氏的滔滔不絕....
“滾回去!”古錢鐵青著臉面,宛若刀尖似的黑眸定定的朝掬著面色的陳氏射去:“這裡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的,下去!”
陳氏臉色訕訕的定在原地,看了眼顫抖著灰白唇瓣的古錢,古墨畫咬了咬牙連忙扯了陳氏的手臂,朝右側的小拱門行去....
攤上陳氏這麼個不醒事的孃親,古墨畫也覺得沒臉!
院子周圍靜悄悄的,幾叢翠綠的湘妃竹枝葉婆娑地在月色中靜立,傅驪駱面色如水,跟在古錢身後踱步入了院門....
魏婆子從紫芋色的捲簾門裡探出頭來,她抽噎著頓在古錢跟前,駭然道:“老爺您來了,三小姐快不行了....”說罷引了眾人往內室裡去,就著如豆的燈光,傅驪駱睜著一雙黑白分明,水汽氤氳的霧眸,朝煙紫色的床幔邊看去...
那古心月正凝著一張微白的臉面,仰臥在翠錦絲被裡,她緩緩伸出纖細的手臂去拉古錢的手,氣若游絲般輕語:“父親....父親,心兒不孝,心兒要先走了...”
“快請大夫,快去!”
古錢握著古心月顫抖的手腕,抬眸去看她右臉側的青紫,滿眼的心疼道:“心月你這丫頭怎這麼糊塗!有什麼事這樣想不開!已經請大夫去了,你切莫胡說!”
雖然這古心月是半路回來的姑娘,她早亡的親孃甄氏,也是個沒名沒份不受寵的姨娘,但古錢心底裡總覺得對她虧欠了很多,平時更是沒少疼古心月一分。
古心月半眯著杏眸搖了搖頭,艱難的從錦被裡探出半個身子,朝檀香木色的圓几旁看了幾眼,在睨到那抹素白纖細的身影時,她突然重重的乾咳起來:“兮姐姐來做什麼?來看我死沒死麼?”
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古心月微微抖了抖細肩,又滾下淚來:“我不過是想去姐姐那討幾株花兒來簪瓶兒,哪知姐姐竟對著我又打又罵,咳...咳咳.....”
說著說著,古心月竟又劇烈的咳了起來,羸弱無依的模樣讓人猶見猶憐!
坐在床沿邊上的梅老夫人也漸漸淌下淚來:“可憐見的孩子!心月你聽祖母一句勸,千萬要愛惜自己的身子,什麼事有你父親給你做主呢!”
梅老夫人這句話說的意味不明,但眾人聽的很是明瞭,這分明是在告訴古心月,讓她別忌憚傅驪駱,畢竟這府上還是古錢說了算!
一切都由古錢做主。
古錢抬眸朝門邊處站著的清麗少女望了過去,她身姿站的挺直,眉眼間透著幾分清冽,沉靜的目光清亮有神,整個人宛若盛開的白玉蘭般舒展明麗,看上去甚是清爽利落,竟讓他無從惱怒!
看著古錢面色淡然的樣子,古心月俏臉上驟然罩上了一層寒霜,驀然抓著古錢的衣角,竟又抽抽嗒嗒起來:“父親...父親要給心兒做主啊!姐姐她沒原由的就將心兒給打了一頓,心兒好生委屈啊!父親....”
蔓蘿站在傅驪駱身後早已氣的肺都要炸掉,一張圓臉鼓的像包子,她見過說瞎話不要臉的人,但沒見過像這古心月這般不要臉的,她說什麼小姐沒原由打她,真是好笑!要不是她古心月頤指氣使的跑去逸風閣胡鬧,還先動手打了沈嬤嬤,自家小姐也不會打回去!
古心月這一出,明擺著就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