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院子裡的許多人一鬨而散,大傢伙交頭接耳,紛紛討論起今天的酒席備的什麼酒菜。
這些賈家的子弟,有不少人就是奔著打秋風來的,他們是頂著賈府的名頭,其實早已出了五服,關係已經很遠,生活的也不盡如人意,有的連飯都吃不起。
就今天這身行頭,說不定都是跟街坊鄰居借來的。
“芸哥兒,我聽說今天有酒釀鴨子、茄鱉、火腿燉肘子、豆腐皮包子、糟鵝掌鴨信、火腿鮮筍湯、牛乳蒸羊羔、蓮花荷葉羹、烤鹿肉、雞皮蝦丸湯……快點跟我去,晚了就被那起子餓狼吃完了!”
說話的是賈荇,跟賈芸一樣,是個破落戶,家庭比賈芸還要糟糕,住在城北,據說還參加了不入流的小幫派,跟人收保護費。
賈芸笑道:“我還要伺候二叔,就不陪你了,你先去吃。”
賈荇旁邊的賈芷拽了拽他的衣袖,低聲道:“你傻了吧,賈芸現在傍上了寶玉,據說掙了大錢,早就發財了,哪裡還能看得上你我?”
賈荇搖頭道:“芸哥兒不是那樣的人,回頭我找他問問,看能不能給咱倆謀個差事。”
“那感情好……”兩個草字輩的少年勾肩搭背,飛也似的跑開了。
賈寶玉扶著史老太君來到寧國府的大堂。
這裡單獨擺了一桌,賈珍、賈赦、賈蓉、賈璉、賈政都在,至於女眷,不方便見男人,則安置在內堂,與眾人只一簾之隔。
賈母笑道:“寶玉,你是跟我去裡面,還是留在外面跟你父親一起?”
若擱以前,史老太君斷然不會這麼問,但現在不一樣了,賈寶玉脫了白身,搖身一變,成了錦衣衛百戶,雖然職位不高,可他這個官職是皇帝封的,意義非凡。
賈寶玉笑道:“我還是坐外面吧。”
“那成,你現在是家裡的頂樑柱,就跟你父親坐一起吧,老婆子進屋了。”史老太君扶著鴛鴦的手,一步三搖進了內廳。
賈寶玉並沒有靠著賈政,而是隨便選了一個位置,坐在了賈璉的身邊。
這一桌子人,也只有賈璉還入得他的眼,跟其他人坐一起,他都怕自己忍不住打人。
“哈哈哈,寶玉,你如今風光了,能得天子封賞,真給咱們賈家增光添彩,來,大哥敬你一杯!”
賈珍舉起酒杯,遙遙的朝賈寶玉笑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正所謂升官發財死老婆,人生的三大喜事,升官排在第一位。
賈寶玉同樣舉起酒杯,低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傑作——飛天神釀,不由一愣,他朝旁邊伺候的丫鬟說道:“給我換成米酒或者甜酒。”
賈珍卻笑道:“寶玉,這白酒不是你的產業?如何不飲?”
賈寶玉面色淡然,語氣平淡聽不出高興還是厭煩:“這酒太沖,我喝不慣。”
白酒的確難喝,若不是為了應酬,恐怕世上許多人都不願意喝。
不過如今這飛天神釀因為質地清澈、度數高,再加上四大酒樓強推,已經成了京城宴會上的標準用酒。
現在誰家再擺宴席,如果還上以前的黃酒、米酒,就要被人笑話窮酸。
所以白酒儘管難喝,卻也成為了主流。
賈珍聞言笑道:“寶玉啊,以前是做大哥的不對,不應該跟兄弟起齟齬,大哥給你賠禮了!”
說是賠禮,賈珍卻連屁股也沒有抬一下。
賈寶玉拿起小酒杯,給自己倒了杯甜米酒,同樣沒有站起來,舉杯要喝的時候,賈珍又說話了:
“寶玉啊,我發現你架子越來越大了,我這個做大哥的敬你酒,你居然還坐著,是不是不給面子?”
賈寶玉差點沒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