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平只覺得心頭紛亂,他方才從這批玄衣人截了寧四娘子下來,本就不是為了兩家的姻親關係。
他家不是遭了難,而是犯了事。
全蘇州城都在鄙夷他家如此纏著寧家想利用姻親脫罪。
可他不這樣做又能怎樣?
可今日遇見的這批黑衣人卻讓他又看見了一絲不一樣的希望。
這批人不簡單,他們對呦呦感興趣,他是不是可以藉機為自家尋一條生路?
又想起今日和呦呦告別時候的情形,那小女子翻臉比翻書還快,只離了那人視線,便吊起眉梢瞪他,“王相平,你今日怎麼會在這裡?”
也不予他說話的機會,“我警告擬,今兒也就算了,你在也別與人胡說你是我的未婚夫!這個我是打死也不認的。”
王家如今在難中,王相平的婚事一直是插在他心頭的一根刺。如今又被這小娘子一刺,心頭又是很疼了一下。不由得狠狠瞪了小女娘一眼。
呦呦又豈是會吃這樣虧的性子。立刻反唇相譏,“我與你說明白了。這些年來跟你青梅竹馬的是蘭姐兒,不是我,不是我!誰想讓我頂這口缸,可別怪小娘我撕下他的臉皮當……”後半節話,突然間噎了回去。
王相平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但見寧家的管家帶著幾個家丁正在滿街的晃悠。顯然便是在尋找這個從家裡逃出去的大小姐。
他不由得冷笑,“你還不回去?”
呦呦撒丫子就跑,不過總歸回頭衝他喊了一句,“今兒多謝你替我解圍。”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王相平怔怔地立在了原地,寧家人就從他身邊晃了過來。
早年他家沒有出事的時候,寧家上下對他都十分的客氣。可現如今一個二門外的管家看到他卻只輕慢地一抬手道了聲王公子好,一句多餘的寒暄都沒有,就這麼繞了過去。世態炎涼可見一斑。
他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轉身,朝著方才那些黑衣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果不其然。。。。。。這批人的來歷不簡單,他們為什麼會盯上呦呦那個小姑娘?他無從得知,但是這勢必是他的一個機會不是?
他衝過去,就有幾個護衛將他遠遠地隔開,生人勿近的意味,反倒比寧家管事的虛偽客道,讓他覺得舒服了些。
李九郎回首,淡淡的詢問,“王公子有什麼話說?”
王相平張了張嘴,不由得嘴裡發苦。難道要說我如今走投無路,想要結識攀附於你,懇請你收我為門下?
人家是天潢貴胄,皇帝養子,人家憑什麼?
嘴裡像含著個苦橄欖,吞了好幾口唾沫,才勉強開口,“我就是想問問,呦呦今兒個怎麼會來到義莊?可有得罪了大人?”
你老婆你問我們?小光翻了個白眼,正想回話。你算老幾呀?也敢跟九爺這麼說話?
突然就聽見李九郎開口,“她叫呦呦?”
王相平一愣,心裡又是一陣憋悶。其實他和呦呦的接觸極少,就如他所言,其實與他青梅竹馬的是蘭姐兒。寧四要是知道自己這樣叫她的小名,說不定會過來給他一頓老拳。話說似乎並沒有人跟他說過,寧四的乳名叫呦呦。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呢?他一時之間思路不明白。嘴上卻只得回答。“是……”
“她為什麼到義莊來你不知道?”
“不……不知道。”
李九郎眉峰一挑,“她既然是你未婚妻,你想知道為什麼不去問他?”
“我……”
“這樣吧……我剛才有些話忘了問她,三日後巳時,我在客似雲來設席,你幫我請寧娘子一聚可好?”
“……好。可……”
王相平腦子裡一片空白,自己回答了什麼幾乎都不受控制。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依稀是看見,幾個護衛眼中流露出不屑和戲謬的神情。
不管是出於下位者的卑弱還是男人的不甘,都讓這個沒有經過世事的小公子臉色漲紅,不知所措。
最終也沒可出個什麼來,只得胡亂做了一揖,掉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小光問李九郎,“少主公,既然覺得那女娘師父有疑,我現在追去將那小女娘叫回來,您問就是!何必要等三日之後?”
李九郎看他一眼,沒有吭聲,心裡依舊回味著剛剛聽到的那個驚天的訊息。
剛才大家在義莊裡檢視屍體的時候,就發現屍體少了一具,寧小娘子將所有的屍體翻了不止一遍,也十分確認他的師傅並不在這堆屍體之中。
但是林小娘子並不清楚的是,這些屍體在送來義莊之前。都曾經被點斂過屍身,留下了些可識別身份的物品!他在檢視這些物品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一件雨過天晴的道袍內襟,繡著一條青紫色的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