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丫頭憶兒應了一聲,憂心忡忡地目送主人離開。
沈霽月一路走,一路想,手心微微冒汗,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不知道會不會又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五年前那場災難,過去還不久,家破人亡的慘劇,似乎還在昨日。
她閉了閉眼,晃一晃頭,強迫自己不再想那些往事。“可能,只是哪個客人看中了她,要她陪侍而已呢”,她想到。自一紙詔書將她沒入樂籍那天起,就知道這一天總會來臨,中間雖得幸被父親的故舊所救,幾次倖免於難,但她不敢想可以永遠倖免。現在,支撐她好好活著的唯一動力,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一家團聚……至於其他的,只能隨波逐流吧……
掌教走到雅間門外,整理好表情,敲了敲門,捏著嗓子說道,“爺,您要的人我帶來了,現在進來嗎?”
青衫客一聽,猛地抬起頭,這一天,終於要來了……但下一秒他又陷入了沉思,房內本來就他一人,現在,更是一片寂靜。
房外的沈霽月,手掌心已經汗溼,房內一片寂靜,她心跳很快,腦袋發脹,嗡嗡響,大廳的喧囂之聲似乎遠到了千里之外,她的四周,也一片寂靜。
掌教等了一會,見房內沒動靜,又敲了敲門,問道,“爺,您在嗎?”
“進來!”屋內傳來一聲。
聽到這個命令,沈霽月心跳再次加速。所幸掌教很快就推開了門,牽著她繞過門口的屏風,走到置於後面的圍桌前,桌上已經布好了酒菜,但紋絲未動。
掌教臉上又堆滿了諂媚的笑,說道,“爺,您要的人,奴家帶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
纖塵不染,這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
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丹,眉如遠山、眸若秋水……看見她的一瞬間,他只覺得原來這些詞並非無事之徒空想而來,而是確有其人,他不覺有些微微怔住……
但很快,他的胸腔就積聚了一把怒火,酒杯越握越緊,直至雙手青筋暴起。
“沈小姐,請坐”,他說話依然淡然。
沈霽月聽到此言,便一邊福身,一邊說道,“妾身謝公子賜座”,言語之間,便順勢抬了頭看看眼前之人。
清雋俊逸,這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
她也被他吸引住了。
但僅僅過了一秒鐘,沈霽月便迅速反應出一個事實:她不認識他!所以,他可能並不是那些讓她家破人亡並對她窮追不捨欲除之而後快的人!這一瞬間,她釋然了,原來,他是客人,一個不知道如何獲知她的外貌,欲佔而有之的一個客人。
輕鬆下來的沈霽月,側身坐在了青衫客的身邊。
掌教感覺局面好像恢復正常了,和平時遊戲風月的場景並無二致嘛。便笑道,“爺,看來您真是行家,還懂得發掘我們樂工裡的天香國色,哈哈哈……”
“夫人,不知在下可否和沈小姐單獨聊聊天”,青衫客邊說邊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青衫客的這個舉動,讓沈霽月胸口一陣刺痛,因為這又一次提醒了她,自己真的只是一個賣笑的樂籍,一件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