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俘”,就不會遭遇魯炅那樣的待遇了,他很清楚,荊襄朝廷贏不了!
李璬更是沒有容人之量,連劉禪都不如。
冷汗順著脊樑滑進紙甲內襯,梁崇義額頭上更是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都顧不上擦一擦。
“梁將軍,情況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一旁的顏真卿開口問道,多年的從政經驗,多年的漂泊和外出公幹,讓他隱約覺得這支船隊的狀態不太對頭。
顏真卿突然發聲,嚇得梁崇義渾身一個激靈。
這位荊襄軍主將,此刻猛然扯下披風,露出暗硃色的紙甲,那塗上去的朱漆,在月光下泛著類似魚鰓一般的詭異光澤。
動手!
梁崇義身邊的親兵,看到他們事先約定好的訊號,電光火石之間交換了一下眼神,趁著顏真卿不注意,瞬間將其撲倒在戰船的甲板上!
其中一人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繩索,很快就將顏真卿捆得嚴嚴實實的!
“梁崇義!顏某乃是宰相,你要做什麼!”
顏真卿又驚又怒,他不是沒想過樑崇義會搞小動作,在水寨裡也有防備,但卻萬萬沒想到,這廝居然在船上動手!
“對不住了顏相公,梁某不能放你回去。要不,梁某的家小就保不住了,抱歉呀!”
梁崇義一副無賴模樣,對著顏真卿嘿嘿笑道。他嘴上說著抱歉,臉上卻沒有半點愧疚之意!
當一個丘八決定反叛的時候,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什麼事情都不會忌憚!
宰相又如何,天子又如何?
根本無所謂!
“嘎嘎嘎!嘎嘎嘎!”
梁崇義所在船上,葦哨的怪異聲音響了兩個三聲。
很快,身後船隻“嘎嘎嘎”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是在互相通訊一般。
整支船隊此刻正緩緩的向西調轉方向,尖底戰船摩擦砂石的細響,時不時就能傳入耳中。他們已經進入鄱陽湖,這裡水淺不說,離岸邊已經很近。
吃水深的大船已經在與湖底砂石摩擦了,說明水寨就在不遠處。
當梁崇義所在旗艦的船頭,終於對準西面若隱若現的燈火時,梁崇義聽見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
近了,更近了,還差一點點!
梁崇義心臟狂跳,他已經走出了背叛的那一步,剩下的,就只有……一路走到黑!
正在這時,湖面突然捲起的東南風扯碎了霧帳,月光像銀箭般射穿水汽。
霧散了,天似乎也在變亮。
一直站在船頭目視前方的梁崇義,瞳孔驟然收縮:數十丈外的水面上,一艘高大的樓船,正如移動城牆般壓來,桅杆頂端的令旗被風扯得筆直。
他認得這種改良過的車輪舸,速度快,靠輪漿航行。這玩意只有汴州軍有,荊襄那邊造不出來。
緊接著,四面八方漸次亮起火把,一艘又一艘大船的輪廓出現在視野裡,像無數猩紅獨眼,在黑暗中次第睜開。
令人毛骨悚然!
對方的船隊已經呈現“U”型,將荊襄水軍一字型船隊包圍。
“落帆!停船!”
梁崇義大吼了一句,連忙下令,甚至有一絲慌亂。
身旁的親兵連忙去通知旗艦上的水手,速速將船帆落下,並在船尾掛上三個紅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