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受命於天,天下受命於天子!”
“天道有序,世間萬物皆有定數,”
“尊卑貴賤之序,早已天定,豈能更改?”
“治國如牧民,天子承天命而牧天下百姓,如牧羔羊,世家公卿,如天子手中之鞭,這便是治國之道。”
“只要天子仁德,上承天命,世家公卿盡心輔佐,羔羊豈有不順者?天下又豈有不安定者?”
“如你所言,豈非這天下興衰,皆決於下民?”
“如你所言,豈非將這天下的財富,將世家公卿的家財,都盡數散下民,這天下便能安定?”
“這不是妖言禍眾,包藏禍心,又是什麼!”
其聲清脆如珠玉,字字鏗鏘,直擊人心,令人震動。
不說其道術強大,僅是其話語所言,便令殿中群臣連連點頭。
許多人看向洪闢的眼神已經變得不善起來。
實在是如方言所說,若陛下真的依此而行,豈不得撬動他們這些公卿權貴的根子?
在他們的心裡,他們就是“民”。
平日裡,便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大臣時常勸諫皇帝,當以民生為重,天子不與民爭利等等,其中的“民”也是指的公卿權貴之流。
撬他們的根子,不就是禍國殃民?
至於所謂的百姓?
如方圓所說的下民,還是客氣了,那是賤民,那是羔羊,是牲畜。
殿中群臣權貴,眼中恨怒交加,像是看仇人一樣盯著洪闢。
卻沒有注意到,乾帝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洪闢將殿中諸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裡,纖悉無遺。
卻如未見,負手輕笑道:“哈哈哈,我早已說過,我並不擅治國,區區拙見,諸位不聽也罷。”
“……”
方圓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便要趁勝追擊,將洪闢真正踩在腳下。
“轟!”
卻聽突然一聲巨響,自宮外響起。
那聲音極為巨大震耳,卻能聽出,聲傳之處,距此頗遠。
恐怕是在玉京城外。
這更是令殿中諸人驚疑不定。
什麼樣的動靜,能從城外傳到皇城內宮,尚且有如此驚心動魄之音?
群臣大都驚立而起,朝殿外看去。
乾帝一言不發,也望向殿外的天空。
雙目深邃如虛空,點點幽光閃爍。
若有人仔細去看,便似能看見其中有星辰運轉,萬物生滅。
洪闢神色淡然,似乎根本不為所動。
距此時片刻之前。
在玉京城外,玉龍山下。
夜色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