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掃了一眼,順宗正不著痕跡將手伸進了遮腿毛毯中,偷偷倒吸著涼氣暗自顫抖著,卻是瞞不過他的感應。
“阿彌陀佛,”
陳亦緩緩喧了一句佛號,臉帶笑意,祥和之中帶著一絲莊嚴威勢:“皇帝不必動怒,小僧此來,非為激怒皇帝,而是救陛下脫劫難,救大唐出水火。”
“哈!”
順宗怒極而笑:“小和尚好大的口氣!”
“陛下,金吾右衛大將軍,知內侍省事俱文珍求見!”
一個陰柔之中卻隱含著幾分霸道的聲音忽從殿外傳來,打斷了順宗的話語。
聽到這個聲音,順宗眼中怒意更甚。
若說剛才對陳亦毫不情地嘲諷揭傷疤行為,他只是單純的惱怒,雖然呵斥,心中卻未必有幾分真怒。
反倒是對侃侃而談的陳亦隱隱有幾分欣賞。
此人見識,非同尋常。
他那一番話語,可沒有多少人能說得出來,更沒幾個能說得這般清晰簡潔。
但是對這個聲音,他卻是憤怒之中,帶著刻骨的恨意。
雖然十分隱蔽,卻瞞不過陳亦。
俱文珍?
這人他倒是不陌生。
不說“歷史”,就他在遊歷那段時間裡瞭解到的。
這是一個權勢滔天的太監。
也是太監中的異類。
不是一般影視劇中那種妖里妖氣,只會在深宮中暗戳戳算計的老陰比。
而是一個也曾經統帥萬軍,縱橫沙場,平叛無數,立下功勳的人物。
他的權勢,說是打出來的也不為過。
看他在這深夜之中,竟然能不經通傳,直入皇城禁苑,張口就嚎,說是求見,那感覺卻有點像是以前他在醫院裡實習時,被頂頭上司呼來喚去的感覺……
簡直肆無忌憚到了極點。
陳亦目光掃過大殿門口,只是喊了一聲,那聲音的主人已經大步朝著殿中走來,絲毫沒有等待皇帝通傳的意思。
回頭看向順宗,溫聲笑道:“皇帝,‘劫難’臨頭,怕是想躲也躲不得,若是信得過小僧,無論稍侯這位大將軍說什麼,皇帝都不妨答應下來。”
順宗微微皺起眉,未能開口,便見這和尚雙手結印,身形便悄然隱沒不見,沒了半點痕跡。
順宗心中微驚,探起半身,目光四處尋找。
但殿中就像從來只有他一個人,剛才所見所聞,不過是一他酒後幻夢所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