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陸幾年時光,阿柯這位馬爾斯公爵,如今的羅斯親王,竟還從沒來過自己的封地。眼前的廣袤土地,也許算是自己的第二故鄉吧。
“說起來,這裡也是你的第二故鄉吧?”
“滾。我可一點不喜歡這裡。”白裙女青年拿起酒瓶就往嘴裡灌,轉眼間,竟又幹了大半瓶。放下酒壺,酒液漣漪幻化成童年橋洞下的汙水倒影。庭院的紅葉也突然逆季節飄落。
“殿下,您喝酒太快了些,注意身體。”一旁看著眼前一老一少鬥嘴的黑袍人關切地問道。
“不用擔心,我自己的身體,有數的。倒是老默你,身體好些了嗎?”目光轉到老默身上,阿蘿不再如剛才一般放肆,而是十分真誠。
“有勞殿下關心,已經好多了。”
“你先下去吧,我想和這位舉止粗俗不雅的聖女大小姐好好喝一杯。”
瞅見主人大手一揮,老默恭敬地彎腰對二人行禮,緩緩消失在後花園中。
西牆藤蔓裡藏著三百個修女的懺悔瓶,每當北風吹過,陶罐會發出排簫般的幽鳴,拼湊出被抹去的歷史章節。
“怎麼,臭丫頭,最近脾氣這麼大?又有誰惹到你了?”
“要在這破城裡困到死,誰能開心?”
“不開心就天天喝酒?瞅瞅你現在這幅鬼樣子,阿德很快就回來了。他應該不是為了見你這位渾身酒氣的女酒鬼才費那麼大功夫的吧?”
“怎麼,想挑撥離間?大哥什麼樣,需要你給我說明?”
“你啊,別仗著別人對你的好,就肆意揮霍。人這一輩子,能被這麼多人喜歡並呵護。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我可謝謝您相中我...算了,這種喜歡,不要也罷。除了大哥,我現在不會相信任何人會真心喜歡我。”
“東邊那位威名赫赫的——”
“閉嘴...我說過,不提那個人。”與以往不同,阿蘿此刻的語氣果決堅定,但音量不高,簡簡單單吐出的幾個字,彷彿也已看不出負面情緒。
“我老了,行將就木的人。就算不提阿德那傻小子的關係,咱爺倆也認識二十多年了吧。無論再不看好你,相處下來,卻沒拿你當外人。只盼著,你下半生好好生活,至少不用成天帶著仇恨生活。”
“謝謝。我從來都不恨,只是...”幾句話之間,阿蘿又喝完了一瓶,“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你是指女神?”
“我知道你壓根不相信神明的存在。”這句話阿蘿說得十分小心,畢竟要是讓大張旗鼓地宣揚出去,著實有些麻煩,“但,我信。意外吧?命運安排好的事,無論怎麼掙扎也無法逃脫。”
“...”被這句話莫名其妙的話一陣說道,老頭子也變得沉默不語。
“好了,我走了,反正酒也喝完了。”傾落的酒液滲入青磚縫隙,子夜時又從井底湧出,井水倒映的永遠是最好的年歲。
將喝完的酒瓶子擺放整齊,阿蘿起身作揖道:“謝謝你請我喝酒。我感恩你的好意,但是,我並不覺得我在沉淪。做什麼,不做什麼,本就不是我一個人能改變的了的。好好保重。你,一定也很想大哥吧。”
“...
一壺漂泊 浪跡天涯難入喉
你走之後 酒暖回憶思念瘦
水向東流 時間怎麼偷
花開就一次成熟 我卻錯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
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霜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
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
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放手都很寂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