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指尖猛然攥緊弓柄,陰鬱的樹蔭之下,他的黑瞳深得像口井。
不多時,三人便從林中滿載而歸,阿柯小米二人一臉滿意,野雞野兔打了個大滿貫。唯獨二皇子面色凝重,剛才阿柯的身手讓他也不得不佩服,這般年紀便有如此射術,已經超出他的認知範圍。
二皇子再次長舒一口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自己不知道付出多大努力才有如今的本領,但眼前的少年人連學都不用學便擁有不下於自己的技術,當真天賦異稟。不過,轉念一想,他倒也並不氣餒,別人再強大也只是別人,與其羨慕,不如自己努力學習,學的越多越是會發現自己的不足,越是能有一顆謙遜的心,越會奮發圖強。
馬蹄踏過碎石路的咔嗒聲漸緩,取而代之的是夜蟲的低鳴。夜幕很快降臨,趕了一天的路,阿柯二人尚且連一座城鎮都未曾遇見。據二皇子所說,他是刻意避開城鎮,這樣不僅保證了行程,還可以讓二人優哉遊哉地趕路。
阿柯二人和二皇子坐在同一座棚子下,三人吃著白日裡阿柯獵到的野兔。烤兔肉的焦香混著松枝燃燒的煙味,漫過潮溼的泥土氣息。火焰溫暖得近乎甜蜜,木柴噼啪聲像在鼓掌。阿柯啃著焦香的兔腿,油星濺到小米臉上,惹得她跳腳追打。二皇子笑著撥動火堆,火星如金蝶飛舞。
“殿下,你想聽我們島上的歌嗎?阿柯唱得可好聽了。”小米第一個吃完,尚無睏意,便提議以此來打發時間。說著,她又偷偷地把剛烤好的雞腿塞給了阿柯。
“可以嗎?我自幼便對音律極有興趣,不知道皇叔願不願意露一手?”
“哎呀,這都小意思。”阿柯趕緊吃完手上最後一塊烤肉,擦了擦嘴,喝了兩口熱水,清清嗓子,“樹老頭教過我很多奇怪的歌曲。他說是很久很久以前被遺忘世界的歌曲,語言也很不同。但我聽一遍便記住了,只不過,恐怕殿下您會聽不懂。”
“無妨,歌曲重要的倒也並不一定是歌詞。皇叔不用在意。”
“好,那我就來了!”
“......
雨下整夜 我的愛溢位就像雨水
院子落葉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幾句是非 也無法將我的熱情冷卻
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
雨下整夜 我的愛溢位就像雨水
窗臺蝴蝶 像詩裡紛飛的美麗章節
我接著寫 把 寫進詩的結尾
你是我惟一想要的瞭解
”
二皇子連連拍手,稱讚道:“皇叔啊,皇叔。您真是深藏不露,還說什麼不學無術,依我看簡直是無所不能。雖然我聽不懂這種語言,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剛才的演唱都堪稱完美,這真是我聽過最美的歌曲。”
“是嘛。”這會連阿柯都有些不好意思,還從沒人這麼欣賞過他,“雖然我也不知道唱的什麼意思,不過,你要是喜歡,以後每天都給你唱一首,我會的可多了,樹老頭總共教過我幾百首呢!”
“如此,我倒是有耳福了。”
火堆突然爆出一聲厲響,竄起的火舌掠過二皇子袖口,布料上的金線刺繡瞬間捲曲發黑。
阿柯盯著那團扭曲的焦痕,恍惚看見火焰中浮現父親去世時的面容。
“皇叔?”二皇子溫和的呼喚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您剛剛的歌...還能再唱一遍嗎?”
“當然”
隨後的時間裡,阿柯又將島上的各種奇聞異事講給二皇子聽,三人就這樣其樂融融地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小米蜷縮在阿柯身邊安靜地睡著,像貓一樣發出呼嚕聲,月光下的睫毛,泛著鹽白色。無知的人並不比費盡心力的人懂得少,但一定比他們過得坦蕩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