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王五對視一眼頓時為之氣奪。
當即二人不敢再說,李由唯有捧起幾乎燒成灰燼的聖旨回宮覆命,到時不知如何面對,不過這一次辦砸了差事,以後文書官恐怕輪不到他了。
想到這裡,李由長嘆一聲。
而王五看了林延潮一眼,心道今日林延潮看似焚詔,但其實是衝著他家老爺王錫爵來的。
他必須立即稟告給王錫爵才是。
二人當即離去,走出禮部大門時,再回望了堂上。
李由忍不住對王五道:“林三元居然敢焚詔,難道不知皇上知道此事後,他被免職戍邊嗎?”
王五嘆道:“公公有所不知,林侯官引燭焚詔,就是效仿李沆之舉,若是皇上重責,豈非告訴天下,皇上的氣量不如宋真宗嗎?相反林侯官還因此名盛天下,更在當年上天下為公疏之時。”
李由搖了搖頭,二人不由皆垂頭喪氣而去。至於禮科給事中也是趕緊趕回六科稟告此事。
李由,王五終於離去,此刻天色越來越暗。
禮部眾官員此刻都以林延潮馬首是瞻。
林延潮對左右官員道:“林某之所以焚詔,事出於急切未來得及與諸位商議,還請恕罪!”
眾官員齊道:“我心與大宗伯心皆同。”
林延潮道:“不過有的話此刻林某要與諸位說明白。此詔出自於中旨,吾身為禮臣之前不曾聞之,恐怕禮科科臣,禮部部臣,甚至內閣同官亦事先皆未曾聞之。此置我等大臣於何地?”
林延潮此言一出,禮部眾官員們紛紛道:“不錯,大宗伯所言極是。”
“之前並沒有詔書下禮部。”
右侍郎趙用賢道:“事必期於先定,而後可以必行,言必採於眾人,而後可以必信。皇上不與大臣商議,而下中旨,此實為違制!”
林延潮道:“此為一也,若是三王並封,則冠服宮室混而無別,車馬儀伏雜而無章,府僚庶採同而無辨,三王名分不正,如此猜望愈多。皇上雖明諭戶曉,亦豈能解臣民之惑,息道路之疑乎?此為二也!”
“今首輔大學士平日以忠義自負,千里拜相海內無不延頸而望,但皇上以三王並封之意手詔於內閣,首輔大學士不採群議,不與百官相商,不能使皇上處無過之地。此詔書本應該有內閣封還,縱然元輔不能如引燭焚詔,但當如李泌委屈而叩請,反而如旨擬命。內閣不封還,我林延潮身為禮臣,司天下禮法之事,見此違制不得不引燭焚詔,此為三也!”
眾禮部的官員聞此都是點了點頭,此事於情於理皆合乎於禮字。
林延潮道:“不過縱然如此,林某還是愧對皇上的隆恩,此刻唯有引咎回府等待聖命,各位告辭!”
林延潮與眾官員作了一個環揖,眾官員們送林延潮後,一時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處置。
禮部官員自儀制司郎中何喬遠以下的郎中,員外郎,主事們都是圍著左侍郎韓世能,右侍郎趙用賢一併問道:“如何是好?”
“兩位部堂,如之奈何啊?”
韓世能,趙用賢二人對視一眼。
韓世能雖是左侍郎,但他行事中庸,怕擔責任於是向趙用賢問道:“趙少宗伯以為如何?”
此刻在禮部衙中,眾官員都是看向趙用賢,但見其厚實的腰身如山巒般凝實。
趙用賢略一沉吟旁顧左右道:“昔李迪不肯從談,楊億不從草制,今大宗伯焚詔,此皆乃我等文臣的風骨,我等雖是不才,也當為此略盡綿薄之力啊!”
眾官員紛紛點頭道:“不錯,方才大宗伯也說了,三王並封出自中旨,內閣不封駁詔書,竟以敕下部,此責當在於首輔!”
“不錯,此事當請教元輔一二。”
“什麼叫請教,當稱作質問!”
“誰願去?”
“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