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正在逗著籠子裡的畫眉,這是他老家家人送來的。
申時行臉上浮著笑容,並沒有因昨日言官的彈劾而動氣。
“老爺!”申九來稟告道,“聽宮裡來的訊息,廷推上是陸光祖終於壓過石星一籌?”
“哦?”申時行聞言微微訝然。
申時行將鳥籠交給下人,踱步道:“許新安在朝經營多年,最後竟沒有勝過陸平湖實叫老夫意外。”
申九倒是很幸災樂禍的樣子道:“沒有老爺你出面主持大局,許閣老,王閣老哪裡能挑得起重擔啊!這一次老爺放手讓他們砰個大釘子,以後他們就知道內閣離了老爺你,終究是不成。”
申時行擺了擺手道:“老夫馬上要告老還鄉了,爭這些做什麼?許新安是吃在位不正的虧上,若他是首輔,這一次廷推他未必會輸。若陸平湖為大冢宰,看來以後朝中要多事了。”
申九問道:“若是老爺這一次沒有辭官.,不知會支援誰為吏部尚書?”
申時行道:“這就不是你該問的話,老夫已決意告老還鄉,朝堂上的事就由著他們去爭好了,現在就看天子什麼時候準辭疏了。”
“再告訴老爺一個好事,應天巡撫李淶已是以將蘇州知府石崑玉給問罪下獄了。”
申時行問道:“什麼罪名?”
“擅動吳縣銀庫,吳縣縣令周應鰲出面舉證!”
申時行點點頭道:“你吩咐李淶要查實了,將案子辦到讓人無話可說為好,另外石崑玉終究是老夫的門生,他雖不仁在先,但老夫也當網開一面,讓李淶不可在獄中為難他,衣食供給都要周到。”
“是,老爺。”
申時行點點頭道:“老夫回鄉在即,不想再為這樣小事煩心。但願為官三十年有個善始善終吧!”
而此刻乾清宮裡。
天子看著吏部奉上這一次廷推吏部尚書的奏章。
天子對張誠,陳矩問道:“這陸光祖,朕記得當初就是他率留都的官員彈劾的張鯨。此人是個刺頭啊!”
張誠道:“聖明無過於皇上,這陸光祖當初在吏部任官時就有擅專之名,為御史所彈劾,另外此人還是嘉靖二十六年進士曾與張太嶽相善。”
聽到張太嶽的名字,天子目光一凜,然後道:“這一次陸光祖能列正推,可見百官對他還是認可的。朕聽說這一次申先生沒有參加廷推。”
陳矩出聲道:“回稟皇上,申先生在廷推前遭到言官彈劾引疾迴避。”
天子笑了笑道:“以往朝廷裡有傳言,這吏部尚書多是出自內閣私授,但這一次申先生不出面,這陸光祖是內閣裡哪位先生推舉的?”
陳矩道:“回稟陛下,據內臣所知,這一次內閣沒有支援陸光祖。”
“哦?”天子來了興趣,笑著道,“看來陸光祖是個人物啊!”
天子重新看向奏章,然後自顧道:“自世宗皇帝以來,六部於內閣面前如何屬吏,首輔儼然如同宰相之尊。”
“朕記得高皇帝的祖訓,高皇帝廢宰相而設六部的初衷。故朕決心自今日以後,不可再有內閣侵吞部權之事!”
說完天子於奏章上畫下硃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