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二者是共通的。
自然科學之所以能理論先於實踐,是因為有數學的指引。數學是神的語言,一切自然學科的基石。
但人文科學的基石是什麼?
譬如易經說了,天下沒有不變的道理,唯一不變的道理就是所有的道理都在變化中。
道德經則說,可以說出的道理都是失真的。
但儒家卻有自己見解,儒家心法,聖人十六字心傳裡已經講清楚了。
那就是‘惟精惟一’。
這又回到了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困而知之。
王陽明用此解釋了道在器先,道在器中最後是殊途同歸的,將兩個南轅北轍的道理合二為一,這就是朱熹講的道出於一,明月印萬川。
這就是惟一,辯證法三大法則裡的對立統一。
而兩個理論各執一端就是沒有辯論明白,或者沒實踐明白,歷史的彎路走得不夠多。真理是越辯越明。
這就是惟精,辯證法三大法則裡的否定之否定。
舉個圓周率的例子,易經論證了圓周率是一個無限不迴圈小數,告訴你不要把他當作分數,整數。
道德經論證,無論算到小數點後多少位,得出的圓周率都不是真正的圓周率,而不是告訴你既然如此算了幹嘛。
至於儒家則告訴你,你要是小學生作作業,咱們用惟一之法,圓周率的惟一值就是3.14,如果用來計算登月航天,圓周率必須要算到小數點後一千萬位,但咱們現在才算到一百萬位,那就繼續算,什麼時候算好了再飛,這就是惟精之法。
林延潮在此講會中將此道理,告知了自己的弟子以及學生們,並於講會之後,親自手書‘精一之功’將此作為匾額就懸掛在崇正講堂上。
這話最早是王陽明說的,他曾多次提及‘精一之功’,作為王學功夫。
多年之後,林延潮雖不任山長,但‘精一之功’卻成為了鰲峰書院的治學精神,深入每個學生的心中。
而這二期的講會,則是談到儒法之爭。
‘
這講會林延潮也是列席旁聽了,這講會就是鰲峰書院裡這些學霸們每月兩次的思維風暴。
這講會一講不是一課,也不是半日,而是一講一日。
各種思想可以在此碰撞,沒有統一的答案,也沒有想引導什麼。這與非五經,孔孟之書不讀,非濂,洛,關,閩之學不講的東林書院截然不同。
對於這樣放鬆交流的講會,這是學霸們最喜歡的,故而一個個摩拳擦掌要在講會中大顯身手。
這一次講會也很精彩,儒法之爭,是可以引申出王霸之爭。
而儒家和法家很多觀點上也是南轅北轍的。
其中林延潮在當年的經筵上與周子義辯論差不多,當年林延潮的論點主要引用自南宋事功學派大儒陳亮的觀點。
比如儒家講師古,法先王,恢復三代之治,保持約定俗成的規矩就好了,而法家講法古不如法今,法后王,一代更有一代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