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延潮忍不住舉袖拭淚,哽咽地道:“沒錯,三嬸他們說得是真的。”
“當真?”
一旁穿著官袍的褚國賢走了過來,作禮道:“老人家,是真的,我是本地的知縣,可以作證。”
三嬸看著吃驚道:“老父母?哎呀,老太婆我……”
褚國賢慌忙將欲下跪的三嬸扶起,並連道不敢,旁邊一身緋袍江鐸也是走來,和氣地笑著道:“本官是福州知府,也可以幫部堂大人向老人家作證,這回老人家該信了吧。”
見三嬸不知所措,林延潮扶著她的手道:“三嬸無論如何,我都是當年那個潮囝,你從小看著長大的潮囝。我幼時與淺淺飯吃不飽,衣穿不暖,你家裡也不寬裕,卻時常接濟我們一頓飯,給衣穿,此恩此德我一輩子都不忘記。”
三嬸見此才點點頭道:“沒錯,你是潮囝,你是潮囝,哎,當年我也是看你與淺淺自幼沒了爹孃然後相依為命,又被你那刻薄的大娘欺負,看不過去這才……”
說到這裡,江鐸,褚國賢都是滿臉尷尬,各自輕咳一聲,走開幾步抬頭望天。
一番敘舊,林延潮道:“三嬸,眼下我回鄉了,等過幾日就用轎子接你進城到我家裡看看淺淺,也看看我兩個兒子。”
三嬸聞言笑得合不攏嘴:“潮囝,是個念舊的人。”
說話間,陸續有鄉人陸續上前見禮。
“狀元公,小人是呂大望,當年你在我這裡買過包子。”
“狀元公,小人是張歪嘴,現在接了我的爹的班,在城裡開酒樓,到時候還請你賞光。”
“狀元公,狀元公,我是陳大眼……你還認得我嗎?太好了。”
“當年你中了狀元,我們洪塘人都是不敢相信。我與好友說我和你是同鄉,還見過面。但他們都說我吹牛,這一次我把他們都拉過來見識一下。”
“狀元公,現在整個福建的百姓,都知道咱們洪塘這個地方。”
面對鄉人,林延潮一一作禮,而方下船的林用看著林淺淺問道:“娘,爹幹什麼流眼淚啊!”
林淺淺聞言也是輕輕拭淚道:“你爹哪裡哭了,你看錯了。”
因為時辰不早,公人再三請林延潮上轎,林延潮這才允了,然後將林用叫來與自己同坐。
轎子起後,林延潮挑開轎簾,但見道路兩旁的百姓都向林延潮揮手示意。
林延潮拱了拱手,然後對著抬頭可見的青山與坐在自己懷裡的林用道:“那就是洪山,翻過了這山,就是為父少時長大的地方,當年我就是從這座山走了十幾里路去鄉學裡讀書,然後遇到了我的師長……”
林用絲毫不懂林延潮為何這時候告訴自己這個,唯有繼續聽著。
“吾少時雖窮,但所遇都是最好的師,他們教會我讀書做人的道理,而吾鄉民風雖談不上淳樸,但百姓們卻好讀書,知上進,自宋以來出了近百名進士,稱得上人傑地靈……”
林用聽著父親徐徐說道,此刻轎子經過了半里長洪塘街。
林用但見街上有一座巨大的牌坊,牌坊匾額上書‘狀元’二字,左邊豎寫‘萬曆庚辰年會試’,右邊豎寫‘中式頭甲第一名林延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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