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慎行一面走一面整理他的長鬚,然後與落後他半步的林延潮道:“內閣也是奇怪,這諡號正議論了一半,就要我等入宮。什麼事也不事先說了,神神秘秘的,其中內情宗海你可知道一二嗎?”
于慎行見林延潮有些神色凝重,欲言又止。這時林延潮開口:“可遠兄,眼下正堂告病在家,禮部只有你我二人主持,到時候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于慎行訝異想了想正要相問,這時候幾名官吏已是迎面而來道:“見過兩位部堂大人,元輔請你們到闕左門。”
闕左門正是廷議之處。
于慎行心底懷疑,但也不會在這時候再問了。
幾人一路行來,廣場上的青磚凹凸不平,過了幾處坑坑窪窪的水窪,方才到了闕左門。
幾名官吏請林延潮他們到了闕左門旁的宴房入坐。
林延潮,于慎行剛到屋子就看見屋裡兩位同樣穿著緋袍的大員。
官場上就是如此,以往林延潮官位低微時,一個緋袍大佬也看不見。現在升為侍郎了,打交道的都是這等級別的官員了。
這二人也都是在任的京堂,分別是兵部左侍郎石星,兵部右侍郎楊俊民。
楊俊民是嘉靖四十一年進士,前兵部尚書楊博的孫子,前首輔張四維的兩位公子的岳父。
至於石星則是當今朝堂上風頭正勁的官員,被譽為濟世之才。
除了兩位緋袍大佬,牆角落裡還站著一名青袍官員,正是職方司郎中申用懋。
于慎行早已滿是懷疑,禮部與兵部的官員聚在一起,這是做什麼?出了什麼事?
這時候兵部尚書嚴清也在告病,所以兵部現在與禮部一樣也是左右侍郎主持大局。
楊俊民,石星都是起身見禮。
于慎行,林延潮也是立即還禮。
楊俊民笑著對林延潮道:“右宗伯不到二十八歲即官拜禮部侍郎,前程遠大,家父若尚在就好了,他最喜歡一睹後起俊傑的風采。”
林延潮道:“在下對襄毅公也是佩服非常,出將入相,文經武緯,在本兵時天下倚之安者。”
楊俊民聞言大笑。
石星見了林延潮笑了笑道:“數月之前,右宗伯還是少詹事,而今已是位列部堂,雖早知道右宗伯遲早必與我輩同坐,但如此之快還是出乎石某意料之外。”
石星說完眾人都是笑起。
說到這裡,石星話鋒一轉道:“聽聞昨日右宗伯到會同館一行,可是真的。”
林延潮聞言道:“確有此事。”
石星聞言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眾人左右對座,唯有董嗣成,申用懋則站在各自部堂的身後。
等了一陣,然後門一開,申時行,許國,王錫爵三位大學士齊至,幾人一併起身見禮。
申時行點點頭道:“諸公無需拘禮。”
說完三位閣老就各自入座。
申時行一人面南而坐,其餘人都是左右對座,只是許國,王錫爵坐在左右第一位上。
申時行沉聲道:“禮部與兵部的沈尚書,嚴尚書,眼下都告病在家,無法前來,故而請兩部的侍郎前來商議。”
“所商議之事涉關機要,任何只言片語不可外傳,否則必然重辦不饒,各位懂了嗎?”
眾人都是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