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元輔。”
當下一名當值中書走了過來,請林延潮到一旁房間裡坐著。
然後申時行看向許國,王錫爵問道:“兩位怎麼看這事?”
“朝鮮世子以血書請大明援救朝鮮,此事不小,”王錫爵搖頭道:“但是貴州巡撫方稟告,播州那邊楊應龍有叛亂之向,這邊海東朝鮮又向我大明示警,難道要東西兵事皆起?”
許國放下血書道:“還有寧夏的火落赤部也不安穩,雲南土司暗中也勾結緬國,這東西南北都有憂患。就說朝鮮國這事,別的不言,此人形跡可疑,先是在會同館躲躲藏藏,要面見天子,我等不許後,又上血書。還是在林宗伯巡視會同館的時候,著實令人可疑。”
“而且朝鮮國並沒有以國書照會我國,僅憑其王子一份血書,實在不值得我們大驚小怪,再說倭國並未出兵,可能只是恫嚇之計。但是既有了血書,可見人家此來也不是空口無憑。”
王錫爵道:“維楨所言極是,不過我以為就算有萬一的可能,朝廷也應該早做準備,未雨綢繆,至少先奏明天子。”
申時行道:“僕也以為此事很有蹊蹺,倭國狼子野心不提也罷,朝鮮是否真心向我大明,也實難論斷。”
王錫爵道:“所以不易公之於眾,而且此事涉及軍國大事,朝鮮王子又是秘密稟告,為免洩露訊息,當以內閣密揭呈上。”
這時申時行沒有說話。
許國道:“元馭兄,此事涉及倭國,朝鮮兩個邦國,務必謹慎。”
王錫爵轉頭見申時行,許國二人的臉色,轉念一想當即恍然。
王錫爵斟酌了一番道:“維楨擔心的有道理,我記得你當年有出使過朝鮮,既然如此密揭由我來上好了。”
說完王錫爵將血書拿起。
申時行擺手道:“元馭,此事你一人當之不起。”
王錫爵撫須道:“元翁,我沒有出使朝鮮,而且在朝的時日也短,與朝鮮沒有瓜葛,此疏由我來上再合適不過了。”
許國道:“元馭兄,聽元輔之言吧。”
王錫爵道:“此事吾意已決。”
申時行踱步道:“不如以我們三輔的名義上疏天子,你們看如何?”
……
閣議結束之後,林延潮坐在值房裡等了一陣,但見這時候申九推門進來了。
林延潮起身問道:“申兄,如何閣議有結果了嗎?”
申九點點頭道:“你要辦的事是有結果了。”
林延潮聞言大喜:“看來真要多謝恩師了。”
“老爺已是走了。”申九嘆道。
林延潮聞言沉默了。
申九道:“官場上的事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朝鮮使團的事,可知老爺還有幾位閣老替你當了多少風險嗎?”
“宗海兄,你為官這麼多年,先做官,再做事的道理,用不著我提醒你吧。”
說完申九長嘆一聲。
次日,天子下旨決定從言官所奏,讓禮部部議重擬張璁諡號。
林延潮聽到這個訊息時,也是稍有些鬱悶。
張璁諡號的事是年前御史上疏的,之前內閣一直壓著,現在不壓了。
林延潮與于慎行,還有四司官員就張璁諡號的事商議了半日。
到了午後,這邊內閣又來了公文讓林延潮,于慎行,還有主客司郎中董嗣成進宮。
這時候已是到了二月,京城了下了一點雨,天氣寒冷。
三人入宮後,隨從都各自替他們打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