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篇文章中,蘇澈將所謂的萬國來朝的本質說了出來。
所謂萬國來朝,就是王朝搜刮民脂民膏優待外夷,在違背客觀經濟規律的情況下強行營造一種繁榮富強的氛圍,以滿足皇帝個人虛榮心的腐朽行為!
其實蘇澈所寫這一篇文章,直臣之代表的魏徵也說過類似的話。
魏徵說:其自豎立稱藩附庸者,請羈縻受之,使居塞外,必畏威懷德,永為藩臣,蓋行虛惠而收實福矣。近日突厥傾國入朝,既不能俘之江淮,以變其俗,乃置於內地,去京不遠,雖則寬仁之義,亦非久安之計也。每見一人初降,賜物五匹,袍一領,酋長悉授大官,祿厚位尊,理多糜費。以中國之租賦,供積惡之兇虜,其眾益多,非中國之利也。
太宗:不納。
這一段話的大概意思是——
蠻夷酋長口頭認個爹,都不用實際犧牲自己的獨立政治權力,就能從大唐朝廷手裡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朝廷無法實際控制這些酋長的部眾,任由他們繁衍生息,日後必成大患。而且還給他們各種賞賜,一個個都封大官,每年白白領大筆優厚的俸祿,簡直就是拿老百姓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養強盜啊。
李世民:我就願意這麼幹。
相對於魏徵的委婉,蘇澈這文章可謂更加直接,將很多齷齪的潛規則,完全拉到了太陽之下,讓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了朝廷這所謂盛世之下的骯髒。
而這樣的文章,竟然被那正一道的邸報堂而皇之的刊印出來,引得滿城風雨,無數討論,這毫無疑問,就像是將他放在了火堆上烤,讓他李隆基當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這不破防才怪了……
如果這文章被人單獨遞給了他,他最多會嗤笑一聲,直接撕碎丟掉,可出現在邸報上,這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那正一道的邸報,當真是不給朕的面子,什麼文章都敢往上刊登?”李隆基怒罵道。
“給我駁斥回去,給我找人在這邸報上狠狠斥責這狂妄之徒!”
“另外,查一查這李太白到底何許人也!”
“我要見到他!”
李隆基其實想更直接一些,將那邸報發行的所有文章,全部收回,全部銷燬。
可是這樣一來,簡直是欲蓋彌彰之舉,畢竟這文章罵的是隋朝,他如果那麼做,幾乎是承認了,自己也幹了這樣的蠢事。
在李隆基看來,他的萬國來朝,和隋朝的萬國來朝,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他絕對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是文中的愚蠢皇帝。
所以,他不能那麼做,只能命人駁斥他,然後再抓住他,當面見見他,問一問他這狂妄之徒,到底想幹什麼?
隨著李隆基的命令,好幾個御用文人立刻開始絞盡腦汁的寫文,試圖寫文發到邸報上。
這些御用文人一開始還認為這事兒很簡單,便理所當然的寫一些堂而皇之的文章,站在盛世的制高點上,斥責這李太白的有眼無珠,竟敢借古諷今,真是膽大包天。
然而他們寫著寫著,便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他們試圖證明本朝和前朝的萬國來朝是不一樣的。
這二者之間,是有本質區別的。
隋朝的是昏庸無道的。
本朝是賢明開放的。
可他們寫來寫去,最後驚愕的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那就是本朝所作所為,比起隋朝,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咋整?
他們有些傻眼,只能閉著眼睛胡編亂造。
可最終的結果就是:被正一道邸報給拒稿了!
正一道的邸吏表示:“這文章有點太差了,沒辦法刊登到我們的邸報上……”
這話一出,翰林院那幾人直接傻眼了,他們直接說明,是皇帝讓他們寫這些的,不管好不好,最好都給我刊登上去!
邸吏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這荒唐的文章,無奈的點了點頭:“既然伱們願意將這文章刊登上去,那就如你們所願吧!”
很快。
邸報上又刊登了這樣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