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主辛苦一年,賺到的錢卻有一半要交到約瑟夫亨利的腰包中,心理要是不失衡的話那才叫一個怪。因而,他們才會產生了鼓動當地原著民以及非洲農奴聯合起來鬧獨立的念頭及行動。
約瑟夫亨利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有心將各項費用降下來一些,又擔心跟那些個農場主們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如果降低的幅度不夠大的話,對矛盾調和基本無效,且降費就等於認慫示弱,而認慫示弱,只會令他們更加瘋狂。
而若是能控制住貨物的銷售渠道,那局面可就不一樣了。他完全能做到將島上生產出的所有商品全部集中在一起銷售給羅獵他們,各項費用可以大幅消減,損失的金錢完全可以憑藉差價彌補回來。而掌握了銷售渠道,那麼,對那些個農場主們,他就能絕對強硬起來,愛幹不幹,不幹就給老子滾蛋,老子手上只要有足夠的勞動力,六千英畝的耕地老子一個人拿下也不是不可能。
本著這種思想,那約瑟夫亨利對羅獵的期望值陡然間便上升了好幾個臺階,沒錯,羅獵已然成了他解決島上矛盾的一把利劍,因而,必須大加尊重。
“考察驗貨都是必須的,包括跟各個農場主見面交流。”約瑟夫亨利面帶誠摯的微笑,耐心地做起了羅獵的工作來:“但今天已經很晚了,這些工作,只能是放到明天再做。但我想,這似乎並不影響我們共同關注一下交易價格的問題,我們不一定強求在今晚上就將這個問題談妥,但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就此問題相互瞭解一下對方的想法,你說呢?羅先生。”
羅獵笑道:“首先我想向你提個要求,我已經不再叫你為總督大人了,而改口叫了你亨利,為什麼會改口呢,是因為我真的很想和你成為生意夥伴,所以,我建議你直接叫我諾力,而我,也再次改口,叫你約瑟夫。”
約瑟夫亨利笑著回應道:“很好,諾力,我非常願意接受你的建議。”
羅獵點了點頭,道:“關於交易價格的問題,我想這並不是一個很難達成一致意見的問題。實話實說,約瑟夫,在美利堅合眾國,優質蔗糖的市面價在十美分一磅左右,而上等的香蕉價格則是每十磅八美分,我們以前的供貨商是以市面價的六折為我們供貨,我們很不滿意,我們希望能將供貨價壓低到市面價的四折。”
英鎊和美元不等值,大英帝國的計量單位跟美利堅合眾國的計量單位也有習慣上的差別,但在吃飯之前,約瑟夫亨利已經帶著一幫幕僚進行過一場推算,對島上產品既往的銷售價格也是基本清楚。
盤算了片刻,約瑟夫亨利得出了結果,即便按照羅獵開出的市面價四折的交易價格,那他也是大有賺頭,因為這之前的收購商開出的價碼,基本都在兩折半到三折之間。也就是說,他將獲得市面價一成到一成半的利潤空間。
有了這一成到一成半的利潤,那麼,即便他將每英畝六英鎊的附加稅費全部取消,那麼他也不會虧本。事實上他並不需要那麼做,只要將附加費用減消一半,相信那些農場主們就已經是歡呼雀躍了。
“看得出來,諾力,你很有誠意。”約瑟夫亨利盤算清楚了,向羅獵舉起了酒杯,道:“我想,我完全可以滿足你的需求。”
“痛快,約瑟夫,那我們一言為定。”羅獵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現在,我想我們可以結束晚餐,去享受一下加勒比海溫暖而輕柔的晚風了。”
既然是演戲,那就要演得逼真,此時,趙大明向羅獵這邊靠了靠,低聲用中文說道:“少東家,你不應該急於做出決定的,我感覺這交易價格還能夠往下壓一壓。”
羅獵沉下了臉來,用英文呵斥道:“決策權是掌握在你手中還是掌握在我手中?”
趙大明隨即也換做了英文,回道:“當然是掌握在您手中。”
羅獵依舊陰著臉,道:“那麼,以市面價四折的價格收購是不是大老闆定下來的?”
趙大明唯唯諾諾道:“是,不過,大老闆說的原話是最高四折。”
羅獵的雙眼冒出了怒火,喝道:“你在跟我咬字眼是嗎?最高四折,包不包括四折呢?”
趙大明道:“包括!”
羅獵冷哼了一聲,道:“那不就得了?做生意嘛,不能光想著自己賺錢而讓別人吃虧,要想著有錢大家一起賺,這樣才能把生意做得大做得久,這個道理,大老闆不是多次交代過我們嗎?”
趙大明似乎被嚇到了,抹了把額頭上被熱出來的汗珠,怯怯回應道:“您批評的對,是我的思想太狹隘了。”
羅獵轉過頭來,衝著約瑟夫亨利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約瑟夫亨利衝著羅獵豎起了大拇指,讚道:“諾力,你說的太棒了,我非常認同你的觀點,有錢大家一起賺,這生意才會做大做久,我相信,我們之間的生意,一定會合作的非常愉快。”
羅獵手指面前還剩了一多半食物的餐盤,笑道:“沒錯,約瑟夫,雖然我批評了你的晚餐,但我必須承認,我還是被這頓晚餐所感動到了。食材不新鮮,廚師的廚藝欠佳,那都不是你的過錯,是受條件限制,而在這種侷限的條件下,你卻拿出了最好的菜譜來招待我,所以,我非常樂意交你這個朋友,如果有機會在紐約見到你的話,我一定會回請你吃上一頓最正宗的最頂級的法蘭西大餐。”
約瑟夫亨利道:“會的,諾力,一定會有這樣的機會的,我已經享用到了你饋贈給我的頂級雪茄,但我仍舊期盼能夠享用到你宴請我的頂級大餐。”
晚宴在一片祥和愉悅的氣氛中落下了帷幕。
約瑟夫亨利心情大爽,親自駕車要帶著羅獵遊覽島上風光。
羅獵欣然接受。
當然,趙大明秦剛以及顧霆這三個跟班是沒有資格陪同的,勉強能跟上車的,便只有送了約瑟夫亨利五大盒頂級雪茄的羅布特。
趙大明很是擔心羅獵的安全,用眼神示意羅獵最好改變決定,但羅獵卻視而不見,拉著羅布特上了約瑟夫亨利的車。
溫暖且輕柔的海風迎面吹來,耳邊則是陣陣海浪拍打著海灘浪濤聲,道路兩旁是秘密的甘蔗或是一株株的香蕉樹,空氣中瀰漫著蔗糖的甜和香蕉的香,羅獵不由的閉上了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著那香甜的滋味。
停歇了一上午的雪在過了午時之後,又開始飄飄揚揚下了起來。
曹濱倚在書房的窗前,凝視著窗外的雪景。
距離他銷燬那一千八百噸鴉片的日子已經過去整整一個禮拜了,而埃斯頓、斯坦德及庫柏那些人並沒有展開實質性的報復行為。
這隻能說明對方是一幫有腦子的傢伙。
在銷燬鴉片的那天早上,董彪遇到的那個身穿黑色皮夾克的幹練男子很顯然就是對方安排的殺手,在得知這一資訊的時候,曹濱判定他只要將鴉片銷燬了,那幫人必然會暴跳如雷而失去理智。只要他們做出過分的行為,那麼自己就有機會抓住他們犯罪的證據。
但接下來的這一個禮拜的時間,卻讓曹濱感覺到了無比的失望。